近日,国内出现了消费者购买数字藏品谋求升值却遭巨大损失,以及数字藏品交易骗局等消息,引起了人们对数字藏品交易的热议。究竟何为数字藏品,以及在“万物皆可数藏”的今天,数字藏品是否具有收藏价值?笔者试图从博物馆从业人员的角度来谈谈这些问题。
数字藏品通常是指基于区块链技术的非同质化代币(NFT),代表着一种独特的数字资产,它可能是一幅艺术作品、一段音乐甚至是一段动画。自2021年以来,中国博物馆在NFT领域的发展一直备受关注。数字藏品在中国博物馆的发展还处于起步阶段,对于博物馆来说,数字藏品更多的是实物藏品以数字形式采集和储存的一种形式;数字藏品之于博物馆,实际上是当代中国博物馆数字化发展的冰山一角。
博物馆数字化进程是随着数字技术的广泛使用而一同发展的,比如在数码拍照普及时,博物馆藏品数字化采集工作得以展开,博物馆由此出现了最初阶段的数字藏品。立足当下,博物馆的数字化发展是行业必然,这也考验着博物馆从业人员对技术的驾驭以及对博物馆知识的双重把握。一些大型博物馆开始打造自己的数字团队,在博物馆行政管理中开始将数字技术工作独立出来;一些中小型博物馆也着手招收计算机、信息技术等专业人才,以应对与第三方技术公司开展的项目合作。如今,专业人才的成长使得数字技术在博物馆各个领域更好地渗透。
在博物馆中,数字藏品通常是在各种科研课题和数字化项目中产生,同时作为成果被广泛应用于博物馆的诸多方面:
用于文物管理。针对博物馆数字藏品的内部管理,随着检索技术的发展,目前更多博物馆内网藏品检索系统可罗列多种语境关键词以及添加浏览文物图片、历年借展信息、发表与研究链接等,最终实现文物大数据平台。
用于数字展示。数字化成果转化为博物馆的数字藏品,有图片、视频、3D文物图像以及展厅和古建筑全景等多种类型,在博物馆的主导下成为了博物馆线上展示的主体。线下展览使用VR/AR技术也变得流行,如2016年首都博物馆举办的“王后·母亲·女将——纪念殷墟妇好墓考古发掘四十周年特展”中即使用VR还原了墓葬发掘现场,让参观者更直观地感受文物出土时的位置和状态。
用于文物研究。利用新技术对文物进行研究所产生的数字资料是博物馆十分重要的数字藏品。2018年,北京市文物局曾联合数字机构将渎山大玉海进行三维激光扫描,对其周身复杂的纹饰系统测量,辨识蒙元时期和乾隆时期纹饰工艺的不同特征,所形成的图片、数据等已公开出版,成果得到中国文物学会玉器专业委员会的关注与肯定。
用于文保修复。数字化技术为文物修复领域实现了降本增效。2021年北京艺术博物馆在修复万寿寺大雄宝殿佛造像背光的缺失时,使用3D打印技术还原。数字拍摄资料也成为未来这些造像保护与修复的基础参照。
用于元宇宙空间构建。元宇宙的概念一经诞生就受到博物馆的关注,2023、2024年连续两年北京中轴线遗产保护中心课题“元宇宙空间场景的视觉传达与融媒传播”将正阳门3D扫描和建模,还原其历史风貌并延伸至其周边建筑融入元宇宙场景中,通过虚拟现实游戏、历史事件重现和文化故事讲解等形式与参与者进行互动。
用于互动体验。2022年以来,结合人工智能打造数字人互动成为博物馆数字化发展的热门领域。如原型为神鸟迦陵频伽的数字人伽瑶,作为首个数字敦煌文化大使亮相,结合“云游敦煌”小程序,展开智能学习,传播敦煌文化知识。
中国博物馆会在NFT领域大量投入数字藏品用于交易吗?2021年中国数字藏品的发行平台多达38家,充满活力的中国博物馆行业一直对新兴事物保有兴趣,确实有一些博物馆通过互联网公司,开展数字藏品的经营探索。另一方面,博物馆数字藏品因其历史属性与文化内涵成为数字世界的炒作热点。将数字藏品包装炒作为具有投资性质的产品,让许多博物馆人震惊和感到费解。因为传统博物馆数字藏品的有偿使用范围非常有限,通常公开展示和发表的文物图片、视频等使用是无偿的。
NFT出现后,区块链接技术使NFT成为新的热点,数字藏品具备了交易价值。从前述内容不难看出,这种数字藏品所强调的独特性与现今博物馆数字藏品的价值实际上具有差异。博物馆数字藏品应如何实现商业转化仍处于探索中。面对已经出现的案例,国家文物局曾指出——博物馆不应直接将文物原始数据作为限量商品发售,消费者应远离盲目炒作产生的风险。
“博物馆是为社会服务的非营利性常设机构,它研究、收藏、保护、阐释和展示物质与非物质遗产。向公众开放,具有可及性和包容性,博物馆促进多样性和可持续性。博物馆以符合道德且专业的方式进行运营和交流,并在社区的参与下,为教育、欣赏、深思和知识共享提供多种体验。”这是2022年,国际博物馆协会对博物馆的最新定义。新的定义强调了博物馆的几个核心特征,包括其非营利性质、为社会服务的宗旨,以及向公众开放的特点。作为博物馆的数字藏品资源,其制作、管理、使用、交流也应规范在博物馆的定义之下,即非盈利性的,以服务社会为宗旨,向公众传播文化知识。
(作者系北京艺术博物馆副研究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