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宗在蜀”“文宗自古出西蜀”,漫长而深厚的历史滋养,为四川奠定了深厚的文化传统。同样,中国现代诗歌的发展,打上浓厚的“川派”印记,彰显出馥郁的“川味”特征。
20世纪的四川诗坛,可以说占据了中国现代诗歌的“半壁江山”。从叶伯和到郭沫若,从《草堂》到《女神》,从创造社到浅草社,在新诗创始之初,四川诗人们就已经站在了时代的最前列。如果将民国文学分为三个十年,那么民国文学的第三个十年的中心就在四川“双城”——重庆、成都。这一时期,在战争与启蒙的呐喊声里,在外来与本土的融合之下,在重庆与成都的双城之中,四川新诗获得一次前所未有的空前的彻底现代化的机遇,呈现出生机勃勃的诗歌生态。1957年1月1日《星星》诗刊在成都创刊,虽偏居西部却与北京的《诗刊》一起并列为新中国创刊最早的“专门的诗刊”,见证并推动了新中国诗歌发展的历史,为四川当代诗歌,乃至中国当代新诗开拓了新空间。四川是第三代诗歌的“四大方阵之一”,以其强健的现代生命力和咄咄的先锋色彩,成为当时诗人心中的“圣地”。其中莽汉主义、整体主义、大学生诗派、非非主义、新传统主义以独有的个性屹立在整个第三代诗歌群体之中,构成了最具有冲击性的方阵。在中国诗歌之于人民生活的影响力普遍下降的时代,四川诗歌可以说还继续占据着20世纪九十年代中国诗坛的重要位置,凸显个人手艺的“四川七君”成为诗坛主力。当下,四川诗坛仍有《星星》《草堂》两大诗刊,有成都国际诗歌周,有四川大学中国诗歌研究院,有众多的民间诗歌刊物,有系列的诗歌研讨会,飞扬着蓬勃的诗性,成为引领中国诗坛未来发展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
中国现代诗歌不仅打上了深刻的四川印记,还有着鲜明的“川味”特征。尽管地处中国内陆,但秉承着“蜀”文化的基因,四川现代诗人总是“敢为天下先”,有着以诗歌重塑历史、重构历史的“通天情结”。蜀人的“通天情结”并非空穴来风。把蜀作为天下之中心,重构人类历史和精神的宏大努力,络绎不绝。在诗歌中,这就体现为四川诗人有着以诗歌重构历史、以诗歌重建诗歌秩序的雄心。他们以个人之力书写出了个人化历史。而更多的四川诗人还有重建诗歌秩序、确定诗歌标准的诉求。
而当退回到“个体热情”的时候,四川诗人便在技艺的探险,在语言、修辞、技巧上作种种尝试,以享受诗歌的乐趣,同时为了实现诗歌的突围。语言,成为四川诗歌的“通天情结”“个体热情”的最主要的展示平台。在四川诗人们看来,语言本身、语言技术所蕴含的精神属性,成为比孤立的精神立场更可靠、更真实的精神。这是四川诗人对于语言、诗歌技术表述中的一个引起共鸣的重要的观点。他们不仅提出要将诗歌语言本体化,而且在诗歌创作中,提出了“以语言为诗学地基”的至高语言律令。而他们的“语言冒险”,为当代诗歌语言的繁衍、增值,以及如何用语言叩问生命等问题上,无疑提供了相当多的探索空间。
四川,奇峰峻岭褶皱重叠,江水绰约多姿、婉转婀娜,更有千古传奇、民物丰殷,成为了诗所钟爱的土地,成为了诗在大地上的居所,“川派”也就成为了中国现代诗歌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其浓郁的“川味”特征,即热爱、痴迷、投入于诗歌的激情,无拘无束的自由姿态,以及充满批判、挑战精神和涌动不竭的创造力,使中国现代诗歌璀璨着生命、自由和创造的花火。
(作者系西华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副院长、教授,成都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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