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淡描百子图瓷印盒(清早期)
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藏
婴戏图是中华民族传统装饰题材,以描绘儿童游戏场景为主,内容丰富多彩,极具生活气息和民间色彩。瓷器上使用婴戏图作为装饰题材可追溯到唐代的长沙窑,宋代时较为盛行,随之被广泛用于各大瓷窑装饰中。婴戏图装饰纹饰中最具特点的一类当属——百子图,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认为多子为福,家家户户都希望子孙满堂、家族兴旺。百子图将婴戏图纹饰的涵义发挥到极致,在绘画及工艺品中常出现天真烂漫的孩童欢乐嬉戏的场景,瓷器上的百子图纹饰即是其中最具韵味的品种。
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藏有一件青花淡描百子图瓷印盒,此件瓷印盒为清康熙年间景德镇窑的青花瓷。清康熙年间社会趋于稳定,财力雄厚,为制瓷工艺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此时期的景德镇窑青花瓷,胎釉精细洁白,青花发色纯正艳丽,器物造型多样,器物的装饰纹饰优美多样。印盒,又称为印泥盒、印色池,亦称印奁,常用于盛放印泥,属于文房用具。印盒体量较小,多为扁圆形,质地有铜、瓷、玛瑙、象牙、玉等多种,以瓷质印盒为佳,清代时期瓷印盒非常普及,种类丰富。
印盒盖双圈纹开光,内绘三童子,居中童子骑在瑞兽麒麟背上奔行于云间,其左右两侧各有一童子举旗幡伴其向前,整幅画面意为“麒麟送子”。据晋王嘉《拾遗记》中描述,孔子诞生之前,有麒麟吐玉书于其家院,上面写着“水精之子孙,衰周而素王,徵在贤明”,这便是“麒麟送子”典故的来源。印盒盖主画面开光外一周绘以围墙、树林并将画面分为四个部分,青花淡描绘形态各异、垂髫发型的孩童在树荫下围坐桌边对弈,席地阅读,开卷赏画,弹琴奏乐。孩童游戏的场景栩栩如生,可谓是“情态任天然,桃红两颊鲜”。
印盒身所绘画面较盒盖的构图稍有差异,变为一个儿童嬉戏场景,唐代诗人路德延的《小儿诗》犹如在眼前。画面中孩童三五成群,或“排衙朱阁上,喝道画堂前”,或“嫩竹乘为马,新蒲折作鞭”,或“指敲迎使鼓,筋拨赛神弦”,或“折竹装泥燕,添丝放纸鸢”,或“傍枝粘舞蝶,隈树捉鸣蝉”,充分展示了孩童活泼好动的顽皮天性。器身纹饰孩童众多,所绘童子数量为一百个,蕴含多子多孙的美好寓意,称为百子图。
百子图是由旧时婚礼仪式中使用的百子帐演变而来,唐陆畅的《云安公主下降奉诏作催妆诗》记载:“催铺百子帐,待障七香车。”宋程大昌《演繁露》中写道:“唐人婚礼多用百子帐,特贵其与昏宜”。清高士奇《天禄志余》中记载:“唐宋禁中大婚,以锦绣织成百小儿嬉戏状,名‘百子帐’。”百子帐成为对新婚夫妻早得贵子的美好祝愿。宋辛弃疾的《鹧鸪天·祝良显家牡丹一本百朵》中写道:“恰如翠幕高堂上,来看红衫百子图”,这首词透露了当时百姓家中堂有着悬挂百子图的风俗。
百子图中的孩童均以男孩为主,在唐代即已兴起,《宣和画谱》中记载唐画家张萱:“擅画人物……又能写婴儿,此尤为难”,至宋代百子图颇为盛行,善画者倍增,如苏汉臣、刘宗道、杜孩儿等,故宫所藏宋画佚名《百子嬉春图》将一百名儿童布满画面,三五成群,组成一幅孩童戏狮的舞蹈场面。清代百子图更为流行,并风行于宫廷,现藏于国家图书馆的焦秉贞《百子团圆图册》以春、夏、秋、冬四时为序,绘百名孩童嬉戏场景。百子图亦是瓷器中最为常见的题材,至明代嘉、万时期,百子图开始呈现于瓷器之上。明以后,百子图纹饰尤受皇室喜爱,清朱彝尊《曝书亭集》写道,“百子图者,龙纹五彩者,皆昔日皇居帝室之所尚也”。
“百子”形容孩子众多,是人们希冀子孙后代生生不息。“百”字意为众多,蕴含吉祥寓意,比如人们常以百子千孙、长命百岁、百年好合等词语表达美好祝福。此件青花淡描百子图瓷印盒命名中的“百”为具体的数字,但也用于泛指。
此件青花瓷印盒整体呈扁圆形,分为盖、身两部分,印盒顶部为平弧状,盖、盒相扣,盒身下内敛,圈足。器身通体施白釉,釉质细润洁白,纹饰均以淡描青花绘制,青花发色淡雅,圈足内素面无款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