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剧《影的影》剧照
《影的影》《画的画》这类各具风采、有着多样艺术追求的剧目,对于上海淮剧团用淮剧讲好当代故事,以及剧目创作、人才培养、未来发展等都是极有意义的,而演出实践证明,这样的小剧场剧目也受观众的欢迎和喜爱。
近年来,上海淮剧团(以下简称“上淮”)小剧场戏曲剧目的创作和演出给观众留下较为深刻的印象。近期,在北京繁星戏剧村和上海长江剧场演出的《影的影》,以文本的传奇性,舞台呈现的实验性和意蕴表达的突破性,再次获得观众的掌声和赞誉,也赢得了业内的广泛关注与探讨。
在上淮以往演出的小剧场剧目中,有的是取材于经典文学作品,如被誉为“最具人文气质”的《孔乙己》;有的是对传统剧目的重新审视、解读与再创作,如《新乌盆记》;有的是原创,如“以小舞台画出大世相”的新编剧目《画的画》等。最新创排的《影的影》,走的亦是原创之路,并给观众多重惊喜。
《影的影》的情节具有传奇性。在编剧管燕草的笔下,这出戏由不同时代的两段情感故事组成:一是在明朝末年,相貌堂堂的官员金修文卷入党争,郁郁之中从淮安来到广州,在“听雪楼”后花园偶遇花魁柳卿清。她弹奏的《昭君出塞》,引发他用《昭君怨》和鸣;一杯峨眉雪芽明前茶的关心、同情和相似趣味,“散发弄扁舟、闲云野鹤”的共同向往,成就了才子佳人的佳话:他喜爱她的“冰雪聪明”,她敬佩他的“不随波逐流”。她听从内心的召唤,毅然舍弃官宦人家张三公子次日的迎娶,与他约定私奔……翌日,金修文因故来迟,柳卿清久候其不来,绝望之中投河自尽。幻境中两人相见,约定来生来世永不相负。二是在民国时期,“听雪楼”花魁雨凌凌在被迎娶前夜与同样官宦人家的张公子解除婚约,与偶遇的、留学归来的青年才俊李金堂两情相悦,私奔至上海结成连理——不料婚后生活一地鸡毛,张公子追到沪上并找到其居所,诉说一片深情。此时的雨凌凌正处于对自己选择的婚姻的深深疑虑之中:“难道是甜言蜜语不长久,难道是另有佳人在心头?思绪纷纷怎消受,往昔俱去泪空流……”而远道追来、难舍她“冰清玉洁花容貌”、怜惜她“跌落凡尘烟火绕”的张公子,忐忑地说出:“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觉得和他不是那么幸福,明天能否跟我走?”那么,她终将何去何从……剧中给的是开放性的结尾。两段故事可以各自成章,也可以看作相互映照,还可以引申为报应不爽的因果轮回,情感牵绊、命运多舛是其主旋律。芸芸众生的情海浮沉,平凡夫妻的恩恩怨怨,让观众在剧场里体会到另一种或另几种人生,其中明显体现出编剧的巧思及其对人生、女性的独特观望视角。
这部戏舞台呈现上风格化鲜明,体现出导演对这台戏的风格、架构和细节的有机把握。尤其是导演白爱莲、谭昀对剧中男、女舞者的作用进行了强化:舞者在剧中不仅表达情绪、营造氛围,而且在黑、红服饰色调的基础上,导演用一条长而醒目的红丝带,既象征贯穿剧情始终的意义,同时也在叙事过程中分隔场景,表现平行时空,体现出写意、灵动、实验性的艺术风格,不经意间彰显出对淮剧表现力边界的拓展。
剧中的舞美及灯光设计与淮剧传统戏不同,在提供情绪氛围和情感价值上着力,尤其在突出和强调人物的心理变化上,贡献了视觉上的提示与冲击。唱腔上,则是以淮剧最传统的音调为基础,传统的精华随处可见,同时,又对固有的表现方式有所突破。时有实验和创新的段落,正如戏剧评论家梧桐所说:“找到了戏曲与音乐剧之间的纽带,具有先锋观念和实验气质。”各自分饰两角的主演陈继云、陈丽娟,在不同年代人物形象的塑造上下了不少功夫,他们的表演、演唱都很有魅力,某种限度上体现出新创剧目对青年演员塑造人物能力的磨练。
说到上淮的小剧场剧目,不由得想到管燕草编剧、吴佳斯导演的另一部小剧场原创剧目《画的画》——这是一部寓言剧,也是一部具有荒诞色彩的轻喜剧。这部戏用“生旦净末丑”演绎剧中人,把戏曲化、程式化发挥到极致,描绘的是由“一幅画”引发的各色人等的“现形记”,在舞美上则是充分继承“一桌二椅”的传统。可以说,《画的画》与《影的影》虽然在剧名的结构上相同,但其剧作及舞台呈现的风格样式迥异,同时也有一脉相承之处,那就是探索、创新、实验的初衷始终都在。
的确,淮剧作为地方戏曲剧种,优势之一是没有太多传统的包袱。可以看到,《影的影》《画的画》这类各具风采、有着多样艺术追求的剧目,对于上淮用淮剧讲好当代故事,以及剧目创作、人才培养、未来发展等都是极有意义的,而演出实践证明,这样的小剧场剧目也受观众的欢迎和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