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春(中国画) 陈奕纯
在南方的峰峦之下,深谷之中,独立于雪雨风霜的茶花,早已经成为诗人、画家笔墨吟咏的灵魂象征,成为承载卓然傲群的文人风骨和清雅志趣精神的艺术物语。“开花不与众芳期,先得江梅破白时。犀甲鹤头微带雪,画屏曾见两三枝。 ”偶读宋代诗人王之道的诗,被他笔下茶花的迥异和独立精神所感动。读陈奕纯的工笔花鸟画《鸣春》 ,亦是如此。
陈奕纯突破自己惯常的意象书写和擅长的山水、花鸟创作风格,从万千花开鸟飞的和鸣中,以茶花为主题,挥就一幅别样的茶花图。在此,我不再赘述其画作结构铺张与收敛的度、设色用彩的精、笔墨语言的细、取题用意的巧,亦不说其整个画作观感的雅,仅关注画面背后的精神独立。
《鸣春》中的茶花具有独立思考的头颅。画面中,似乎每一片叶子都在与天地对话,语意氤氲,弥漫着旷世孤立、静对苍茫的别样思考。泥土的气息、白云的映射,以及所有的静水流深,都在茶花的视野之中,成为漫溢心胸的独特语句,与画家的灵魂对话,与世间的一切在与不在,诉说所有的自然、精致、豁达与脱俗。准当运笔的气韵成为叶脉上流动的生命和血液,使画家的灵魂物象淋漓尽致地呈现在纤细致雅的笔墨之间。远近高低、疏密结构各自不同的枝叶布局,无论是恣肆开放的花,还是含蓄待开的蕾,都像山河的迭荡,更像人生的悲欢,在咫尺方寸之间,显露出画家倾注于工笔画之中必须具有、且独具个人画蕴及风格的意象表征和精神追索。我必须强调,该作品与其他工笔画的迥异与不同,核心在于其独特的精神气韵和灵魂意象,饱满而孤立,流动中有娴静之美,静止中有律动含波,如汲日月之光,似与天地同歌。
画作中让人悸动至战栗的雀鸟,是谁的前生,又是谁的来世?两只鸟的相对无言,或者啁啾可闻,是浪漫爱情的深刻表达,还是对未来岁月的极度畅想,我们无从知晓。但画家在两只雀鸟的相对与静止中间,投射出绵延无垠的深切怀恋和天籁情深,让世间最精简的生命,有了比肩大地山川的灵动与美好。隔了遥远的距离,鸟鸣穿行数万光年,脱了人世的飞尘,向净土和禅意,握着一往情深。
“东园三日雨兼风,桃李飘零扫地空。惟有山茶偏耐久,绿丛又放数枝红。 ”以一簇簇竞相开放的茶花传达温润缱绻的浪漫情思,是《鸣春》创作的主旨,“试问花留春几日?略无人管雨和风” ,又何尝不是呢?在这个特殊的时节,对美的沉醉和忧伤,更是优秀艺术作品带给观赏者的必然喟叹, 《鸣春》即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