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作曲家赵季平曾经说过:“对于作曲家来说,要喜欢戏曲,要重视挖掘传统艺术的精髓。电视剧《大宅门》 《乔家大院》的音乐大家反映都不错, 《大宅门》的音乐创作中,我融入了很多京剧文化、民族文化方面的东西。 《乔家大院》的音乐中,晋胡拉的不是旧有晋剧的旋律,是我自己融会晋剧创作的曲子,但听的人都觉得非常好,认为这就是山西的东西,山西人爱听,非山西人也爱听。 ”的确,对戏曲要做到巧用、活用,把传统的精髓有机地运用到自己的音乐创作中去。这样,不仅可以更好地展示出传统戏曲艺术的魅力,而且有助于开辟出一条戏曲音乐继承和发展的新途径。
艺无止境
许多年过去,至今笔者还记得第一眼看到齐欢的样子,温文尔雅,话语不多,但一说话就带着一口沈阳口音。齐欢毕业于中国戏曲学院,现任上海戏剧学院戏曲作曲、京胡双专业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国家一级演奏员,上海音乐学院客座教授,中国戏曲音乐学会理事。
“我学乐器,是因为小时候妈妈说我乐感好,就送我去沈阳市沈河区少年宫学前班学习。那时我不到六岁,根本不知道‘乐感好’是什么意思,但我是个‘乖乖女’ ,所以就听从爸妈的安排去参加考试,随后就被录取了。 ”齐欢回想起当年学艺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清晰可见。 “一开始学柳琴,后来兼学中阮,再后到了沈阳市艺术学校,最后确定专业是京胡,从弹拨乐到拉弦乐,虽然看上去反差很大,但其实到后来学作曲大有帮助。 ”
每个人一生中都会有诸多老师,齐欢的老师有很多,柳琴的启蒙老师是付杰勇,后来又随沈阳音乐学院周长花、林吉良教授学习。京胡的启蒙老师是沈阳京剧院的演奏家刘振洋,随后又跟随汪国炎、王少卿、杜凤元等演奏家、教授学习。1995年拜在素有“京胡圣手”美誉的京胡演奏家燕守平门下研习。戏曲作曲启蒙老师是中国戏曲学院的沈鹏飞教授,而后又跟随朱维英、关雅浓、朱绍玉、何占豪、顾兆琳等作曲家学习。
齐欢认真地回忆起自己的启蒙老师, “进入少年宫学前班,我的启蒙老师是付杰勇,他负责教我们柳琴。付老师带我们练习基本功,讲解姿势、演奏要领……我刚加入这支队伍的时候,好羡慕其他哥哥姐姐们可以很流畅地演奏小曲儿。于是,我回家就抱着琴练,累了就靠着被子斜躺在床上弹。最爱和妈妈合作,妈妈唱歌,我弹琴。妈妈唱得好,我弹得美,总觉得那是一种享受。在自己的勤学苦练下,学琴不到半年,就参加了沈阳电视台春节晚会的录播。 ”
一路师恩难忘
1990年,齐欢正式走入专业训练领域,考取了沈阳市艺术学校京剧科。“以前从不看戏的,现在学这个专业了,还真是有点理解不了。 ”齐欢说道,戏曲讲究六场通透,老师要求他们弦乐、弹拨乐、吹管乐都要懂。鉴于有柳琴和中阮的坚实基础,齐欢学习月琴上手很快,几个星期的时间,她就能得心应手的随老师上台伴奏了。 “渐渐地自己也对京剧音乐感兴趣了,索性就多练练京胡吧!京胡的音色很难控制,最开始拉出来自己都不愿意听,后来多练习,勤琢磨,一点点才有了起色。老师看我学得快,识谱能力也强,就让我以京胡为主要学习方向了。 ”
在齐欢求学的道路上,可以说,正是每一位老师的严格要求成就了她的今天。 “我的京胡启蒙老师是刘振洋,我们学琴那会儿,刘老师很严厉。每天他手里都会拿个小藤棍,谁的手形不好,哪里拉错了就往手上打。 ”齐欢接着说道,刘老师也是一位胸怀宽广的老师,在她中专还未毕业时,刘老师就介绍她拜师燕守平了。他当时对我说: “你现在的程度我教不了你了,你该有个师傅,我知道的最好的老师就是燕守平,他是我的好朋友,你去拜他吧! ”
就这样,在刘振洋的引荐下, 1995年,齐欢拜师燕门。上世纪70年代初,为当年八个样板戏之一的京剧《杜鹃山》的成功伴奏,使得燕守平享誉全国。燕师傅在教徒弟齐欢的时候,有他自己的一定之规,齐欢佩服他的教学法则, “他教戏从来没有曲谱,想学什么背会了再来。我每次上课,把要学的戏背熟了,才能过去家里拉给他听。记得在学《空城计》慢板的时候,我有个过门节奏处理得不好,这个过门反复拉了很多次,他先是带着我一起拉,然后让我自己练。我心里早就不耐烦了,又不敢说出来,就是一个劲儿的拉。最后他才说‘可以了,你不会忘了。 ’我才明白师傅是让我重复到不会忘记的次数。这就是他的教学法则之一。 ”
无曲不成戏
齐欢认为,音乐是一个剧种的灵魂,正所谓“无曲不成戏” ,任何一部戏曲经典,都会流传下数段脍炙人口韵味无穷的经典唱段。但戏曲发展到今天,每个剧种在音乐上如何与现代审美需求对接,是作曲家必然面对的新课题。
“无曲不成戏,戏于曲兴,一部戏的好坏,曲的质量十分重要” ,齐欢说道。她还坦言,一部戏曲作品,编剧导演可以从外边聘请,唯独作曲不行,因为作曲家必须对剧团和剧种有长期深入的了解,才有可能创作出适合剧种的精品力作,所以作曲人才大多是由剧团自己培养。
“事实上,戏曲作曲并非常人想象中的那样简单,成为一名成功的戏曲作曲家要求的是复合型人才,不仅要懂戏曲知识,也要知晓历史等人文知识,演奏和乐理知识也是必不可少的,甚至还要有一定的舞台经验,在此基础上再结合各派、各唱腔进行旋律样式、风格和高潮的把控,而且针对不同的演员演唱特点还要进行不同的调整和处理,形成旋律谱,最终汇成总谱,一般一部戏下来,我们费尽心血,草稿会有这么多” ,齐欢说着用手比划了大概有两本总谱的厚度, “这还不算戏曲的革新,通常我们还要进行传承和发展,在一定程度上符合时代发展的要求和大众审美,可以说戏曲作曲者的工作量非常大,但是现在很多人都意识不到这一点。 ”
目前许多剧种面临的问题是:人不在了,曲就没了;曲没了,剧种也就跟着没了,这对中国戏曲文化来说是巨大损失,齐欢说道。近年来,剧种数目不断减少,而戏曲音乐教学又师资匮乏,招生乏力,但随着社会的发展亟需此类人才,谈及培养人才,齐欢郑重其事地回答这是她作为戏曲音乐教师要培养学生的职责和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