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钢琴演奏者不能只为世俗成功去弹奏”
——记第四届深圳国际钢琴协奏曲音乐周
栏目:本期视点
作者:本报记者 高艳鸽  来源:中国艺术报

白岩峰在第四届深圳国际钢琴协奏曲音乐周上演奏

  第四届深圳国际钢琴协奏曲音乐周日前在深圳举行,来自21个国家的45位青年钢琴演奏者参与本届音乐周。在深圳音乐厅,意大利米兰音乐学院钢琴教授文森佐·巴勒扎尼和来自世界各国的多位钢琴演奏家及教育家,作为专家评委坐在台下聆听他们的演奏,这让他想起自己19岁时参加的一次钢琴协奏曲比赛——他和意大利知名的爱乐乐团合作,最终获得了大奖。“我当时想象自己是在一个很大的游泳池里,音乐就像池子里的水,环绕着我。我感到自己浑身充满了能量。 ”文森佐·巴勒扎尼回忆。在他看来,作为钢琴家,相比个人独奏,能够跟交响乐团合作演奏协奏曲更加重要。

  和乐团交流

  让音乐相呼应

  深圳国际钢琴协奏曲音乐周创办于十几年前。为青年钢琴演奏者举办钢琴协奏曲的比赛,在国际上都不多见。本届音乐周执行主席、中央音乐学院钢琴系教授吴迎回忆,钢琴教育家但昭义曾经给他讲过创办这一比赛的初衷:中国的青年钢琴演奏者都有很好的基础训练,对音乐有不错的理解,才能也很好,但是受限于环境,比较少有机会跟乐队合作,致使他们在参加一些大型的国际比赛时,在第一轮和第二轮表现很出色,但到第三轮跟乐队合作协奏曲时,就有所欠缺。十几年来,吴迎亲见这个比赛发挥出的价值和作用:“我们新一代的钢琴家,通过跟乐队的合作,和指挥家的交流,提升了他们的演奏水平和音乐素养” 。

  英国皇家音乐学院教授克里斯托弗·埃尔顿用两个比喻来说明钢琴家在独奏和弹奏协奏曲时的不同:作为钢琴独奏者,钢琴家在弹钢琴时就像开一辆小轿车,自由度和灵活性很大,在任何时候都可以刹车和转弯。但是跟交响乐团合作时,乐团就像一艘大船,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停下来或者转弯。所以他建议,在跟交响乐团合作时,钢琴家要更多去聆听乐团是如何演奏的,不要只专注于自己所弹奏的部分,要将自己融入集体当中。舒伯特国际钢琴大赛艺术总监阿努夫·冯·阿尼姆也强调了聆听的重要性。“钢琴演奏者需要聆听交响乐团对他演奏的回应,然后做出适当的调整,来回应交响乐团,以此实现和乐团的交流,让音乐相呼应。 ”

  交响乐团里有木管乐器、低音弦乐器等,所以在华沙肖邦国际钢琴比赛前主席安德烈·雅辛斯基看来,在弹奏协奏曲时,钢琴和这些乐器的融合很重要。他打了一个比喻:弹奏协奏曲时,钢琴家是一个舞者,虽然不是幅度特别大的舞动,但是可以为音乐带来更多灵动的感觉。

  弹贝多芬作品时

  把自己当作贝多芬本人

  本届音乐周提供给选手们演奏的曲目包括贝多芬《C小调第三钢琴协奏曲》 、莫扎特《降B大调第二十七钢琴协奏曲》 、肖邦《E小调第一钢琴协奏曲》等。在第二轮时,马德里阿方索十世·阿尔萨比奥大学教授莱昂内尔·莫拉莱斯·阿隆索发现,很多选手在弹奏贝多芬的作品时过于快速了。“如

  果弹奏过快,贝多芬作品的灵魂和精华,就不能从音乐中表现出来,从而丢失了弹奏者对音乐本身的理解和阐述。 ”

  美国雪兰多大学钢琴系主任约翰·欧康纳表示,作为一名钢琴家,不仅要演奏正确的音符,还要真正理解作品,把作曲家想表达的情感通过自己的演奏表达出来。他表示,如果想演绎好贝多芬的作品,就需要深入了解作曲家本人。“因为贝多芬的人生经历并不顺利,所以他的作品里蕴含了很多他内心的复杂情感。钢琴家在演奏的时候,就要把自己当作贝多芬本人,而不是一个钢琴家在演奏贝多芬作品。 ”

  安德烈·雅辛斯基在钢琴上弹了一段肖邦写的曲子后,对记者说:“肖邦在写这段乐句时带着笑脸,同时也在哭泣。 ”在弹奏肖邦作品时,他不是只把肖邦看作一个作曲家,还把他作为一个普通人去理解。作为波兰人的肖邦,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回到波兰,一直生活在国外。安德烈·雅辛斯基说,肖邦因为不能回到自己的祖国而伤心。“他把自己对祖国的复杂情感写进了作品,让音乐来表达他的内心。 ”他表示,肖邦的作品很典雅,所以弹奏的时候不能特别用力,对节奏的控制要适中,要有连贯性,像唱歌一样。

  在本届音乐周上,安德烈·雅辛斯基发现有些演奏者弹奏肖邦作品时速度略快。“我年轻时,也觉得弹得快很过瘾,但后来发现,只有以适当的速度弹奏时,才能感受到音符的长度,以及每个音符所代表的含义。 ”他说,“一个钢琴演奏者不能只是为了世俗的成功去弹奏,只有为了内心的快乐和对音乐的渴望去弹钢琴时,音乐才可以在他的人生中留存更长时间。 ”

  中国身影与民族自信

  由柏斯音乐集团打造的“长江”钢琴作为民族品牌和“施坦威”共同成为本届音乐周的演奏用琴,40多位演奏者可以在两个品牌中自主选择。最终,“长江”钢琴助力白岩峰、潘林子、陈学弘等在音乐周中取得优异成绩。作为在这个国际舞台上亮相的“中国制造” ,“长江”钢琴也收获了专家们的肯定。阿努夫·冯·阿尼姆吃惊于中国生产的钢琴有这么大的进步,“可以很好地表达音乐性和技巧性” 。安德烈·雅辛斯基赞其音色很好,“在和乐队合奏时,连最弱的音都可以听得很清楚” 。柏斯音乐集团总裁吴天延表示,长江钢琴此次登上音乐周的舞台,向世界证明了“中国制造”的自信和实力。“每一个细节都要做好,用挑剔的精神制造每一台钢琴,才是真正的工匠精神。 ”

  在本届音乐周上,来自中国的演奏者们平均年龄在20岁左右,他们展示了中国青年钢琴演奏家的风采,以及对音乐的理解。1998年出生的白岩峰,经过三轮角逐后获得冠军。在他看来,钢琴独奏是和观众进行对话和交流,但与交响乐团一起完成协奏曲,是在创作一件艺术作品。他表示,在演绎协奏曲时,钢琴演奏者与乐队既是合作的关系,也是竞争的关系,这正是协奏曲的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