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14年底费波、柳宁等四位青年编导进行的“青年舞蹈人才培育计划”成果展演,到舞蹈家赵梁刚刚举办的“请让我为你跳一支舞”舞蹈沙龙,小剧场、室内展演的现代舞活动场场火爆,越来越多的舞蹈爱好者加入到现代舞的群体中,享受这种肢体语言带来的表达美感。而在现代舞大热的当下,资深现代舞青年编导、舞者施晓娟却愿意暂时放缓创作的脚步,反思自己走过的舞蹈之路。4月1日,施晓娟为北京舞蹈学院的学生带来了一场“瑜伽修行与现代舞创作的关系”的讲座,在讲座之后,她分享了近年来在现代舞创作和表演中的体会。
施晓娟1999年毕业于北京舞蹈学院中国舞编导专业,先后在广东现代舞团、北京现代舞团担任独舞、编导, 2011年创办独立舞蹈社团“蓬莱舞社” 。她的同仁们如今都已是中国现代舞青年编导的中坚力量: 《十月·春之祭》 《二十四节气·花间十二声》的编导高艳津子, 《幻茶迷经》 《人之初》的编导赵梁……这一批现代舞者带着极大的创作热情,在不同的道路上前进、摸索,也曾走过一些弯路,但从未改变对于现代舞的热爱与执著。
在离开北京现代舞团创业之初,施晓娟觉得自己当时一直处于高度亢奋的状态,做舞社、做剧场、做海外交流……而在经历几年的辗转后,她忽然发现,一味拼命的“做”是不合适的,做了之后缺少反思,其实陷入了一种混沌的状态。近日,施晓娟到草场地的剧场观摩了一些现代舞演出。在她看来,这些演出却更像是行为艺术,而不像现代舞。尽管在当代艺术中,现代舞、现代戏剧、行为艺术等不同艺术形式经常会在创作中以跨界的方式呈现,但施晓娟认为,现代舞应该有自己的界限。“现代舞能等同于行为艺术么?当然不能。 ”施晓娟直言,现在的一些现代舞创作者过分倾向于个人内心的表达,却忽略了舞蹈的艺术形式与观者的感受,导致呈现出的作品只是单纯的肢体动作,观众要么“看不懂” ,要么觉得“不好看” 。“这样的趋势对现代舞是非常不利的,尤其当今现代舞越来越热,受人关注,但如果这种误解占了主流,现代舞变成一种单纯的自我表演,自说自话,那无疑在感染力上是严重缺乏的。 ”
那么,现代舞到底该不该有标准?“现代舞作为一种舞蹈,在艺术上肯定是有标准的。舞蹈的最高标准就是‘真、善、美’ ,这是放之任何舞蹈门类而皆准的。 ”施晓娟认为,舞者首先要充分地认识美,发现由表及里的真善美、自然美,不断进行自我塑造、自我完善。她以自己的独舞《飞鱼》为例,在2005年登台表演时,她由于紧张导致身体僵硬,连续重复了三次都无法找到排练时的感觉。“直到最后一次,我稍微放松一些,终于能够舒展身体,指尖也变得灵活,一刹那,我感受到飞鱼高高跃起再潜入深海的那种愉悦。在完成最后一个动作后,我发现我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笑容,那是发自内心最深层的幸福感。所以,舞者一定要将这种‘真’表现出来,舞蹈才具有感染力和说服力。 ”施晓娟认为,要将舞者的内心感受真实呈现出来,必须具备相应的身体表现能力,所以现代舞者一定要加强对身体的打磨,而这在以往的现代舞教学中相对来说是缺乏的。“舞者的思想要落实到身体的展示上。内心想法和感受到了,但身体达不到,就没办法做到良好的呈现,同时也会造成美感的缺失。 ”施晓娟笑言,自己从中国舞编导出身,之后跳出“框架”进行现代舞创作,最后还是又走入了“框架”之中:“我前所未有地感受到身体的重要性。有一些编导可能会从唯心的角度出发来编舞,我不反对。但身体是现代舞创作和呈现的最终载体,我希望舞者能觉察自己的身体及行为语言。当舞者的身体能够准确地展现思想和灵魂,自由地行动,所产生的美与分享就是舞者的价值。 ”
如今,中国现代舞的大环境已经比施晓娟刚刚创立舞社时成熟了很多,现代舞得到更多的重视和资金支持。但施晓娟认为,中国现代舞离真正的成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像日本的舞踏,经过半个多世纪的发展,已经形成体系,独具特色,并且在世界范围内被广泛传播和认可,我认为那才能算是成熟的现代舞类型。 ”怀着对中国现代舞的希冀,施晓娟愿和众多现代舞者一起俯身求索。 “现在有很多的机会,但我现在并不急于做事。我更愿意沉下来思索、交流,再集中精力走出关键的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