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懂得挖掘人的内心世界
——近期国产惊悚悬疑电影管窥
栏目:本期视点
作者:许波  来源:中国艺术报

电影《催眠大师》剧照

  惊悚片、悬疑片以及恐怖片等片种作为商业电影的重要类型,在电影发展的历程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并产生了众多深受观众喜爱的经典影片。远的有以希区柯克为代表的惊悚悬疑大师所创作的一系列作品,近的有《电锯惊魂》 《盗梦空间》等佳作。相较于世界其他国家,国产惊悚悬疑电影的发展却是相对缓慢甚至停滞的,无论影片的质量还是数量都乏善可陈。然而值得欣慰的是,近年国产惊悚悬疑影片呈快速发展之势,仅今年四、五月份就有《魔警》 《白日焰火》 《催眠大师》 《怖偶》 《近距离击杀》 《城市游戏》 《窃听风云3》 《心咒》《边区造》等多部具有惊悚悬疑性质的影片与观众见面,为中国惊悚悬疑电影的发展抹上了一层重彩,颇值得思考。

  在这批影片中,最具代表性的是《白日焰火》和《催眠大师》 ,其中尤以《催眠大师》为最。从某种意义上说,《催眠大师》代表了当下中国惊悚悬疑片的最高水平,为中国惊悚悬疑片的发展提供了可供参考的范例。作为一部惊悚悬疑片,好的故事是一个方面,但相较于好故事,严密的逻辑推理和缜密的情况分析更为重要。因此,好的惊悚悬疑影片首先无疑是对编剧理性思维和逻辑运用能力的极大考验。《催眠大师》讲述的是关于心灵创伤的抚慰与治愈的故事。两名出类拔萃的心理医生虽然事业有成,但内心深处都有着巨大的心理创伤,他们无力自拔,深陷痛苦之中。在导师刻意而巧妙地安排下,他们之间通过相互催眠而进入彼此内心中的隐秘世界,进而解开了自己的心结,精神与心理得到解脱。 《白日焰火》表面看讲述的是对多桩碎尸案的侦破,而实质上是对人的内心世界的揭示。这两部影片的惊悚与悬疑来自于人物精神上的病态,通过一步步对人物内心世界的揭示,通过一步步符合逻辑的分析、推理与判断,越来越接近真相,越来越接近人物的内心。在不断接近的过程中,梦境、想象、错觉,以及各种不合常理、违背常情、诡异异常的景象层出不穷地映现在银幕之上,营造出心理恐惧的氛围,震撼着观众的内心,使观众感到惊悚、刺激,进而达到一种愉悦的快感。

  几年前李玉创作的电影《二次曝光》也可归入这类作品,影片通过对主人公宋其幻觉空间、梦境空间和现实空间三重空间和宋其生活的当下世界和过去世界两个世界的展现,在惊悚与悬念的外在形式下,讲述爱与自我救赎的深刻意蕴与主题。这类影片的鼻祖可以追溯到《爱德华大夫》 《迷魂记》等好莱坞影片,其理论依据是西方心理学理论,尤其是以弗洛伊德、荣格为代表的精神分析理论对人的内心潜意识的研究成果以及将其应用于精神病治疗的实践。这类影片给观众带来惊悚悬疑和恐怖的一般不是血腥的画面、残暴的形象,而是通过语言、画面、声音等的暗示,作用于观众的心理,造成观众的心理恐惧从而达到惊悚悬疑的目的。 《催眠大师》中的惊悚悬疑,不同于国产同类型影片的既定套路,它借用了梦境和潜意识之后的智慧交锋,引领观众参与到一场智力游戏之中,影片没有把催眠单纯地作为一种吸引眼球的噱头,表现其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肤浅的惊悚与悬念,而是透过催眠之术,在催眠与反催眠呈现出的一个个“梦”的重构与解构的斗争中,展现人物的真实内心,直指人的困境所在。而《白日焰火》 《二次曝光》虽然没有催眠之类的具体方法与手段,但其本质也是直指人心的。

电影《近距离击杀》剧照

  从《催眠大师》 《白日焰火》 《二次曝光》可以看出,惊悚悬疑片虽然是商业片的重要类型,但它所关注的是人的内心,一方面是影片中人物的内心世界,另一方面是观众的内心。通过对影片中人物内心世界的层层剥离与展现,不断地营造出使观众产生惊悚悬疑的氛围,作用于观众的内心,使观众享受到恐惧和心悸后的那份愉悦与轻松。再者,这类影片都必须要有缜密的逻辑支撑,这逻辑包含两个方面,一是影片情节内容要符合生活逻辑,二是人物性格发展要符合人物自身的逻辑。因而,这类影片考验着创作者的智力水平,当观众欣赏影片时,实际上也在参与着一场智力游戏。观众的乐趣在于影片的结尾让他大吃一惊、出乎意料,如果观众猜透了创作者的心思、提前预料到了影片的结尾,便会觉得索然无味。

  或许是为了表现出国产惊悚悬疑片的差距与不足,也更显现出《催眠大师》 《白日焰火》 《二次曝光》等影片的成功, 《怖偶》作为国产惊悚悬疑片的反面教材,估计不会有多少异议。影片情节内容漏洞百出、毫无逻辑可言,人为而生硬地制造出所谓的惊悚与悬疑,在弱智的剧情、白痴的台词以及虚假夸张的表演下换来的不过是观者的厌恶与耻笑。也正是因为像《怖偶》这样的所谓惊悚悬疑片充斥银幕,使得观众对国产惊悚悬疑片产生恶感,败坏了国产惊悚悬疑片的名声,从某种意义上也阻碍了国产惊悚悬疑片的发展。

  相较于《催眠大师》等传统惊悚悬疑片, 《窃听风云3》带给观众的惊悚与悬疑则秉承了香港犯罪剧情片的传统,那种惊悚是通过紧张激烈的打斗动作和枪战体现出来的,而悬疑则表现为对真相的一步步逼近;而《城市游戏》虽然没有多少悬疑的成分,但其集多项极限运动于一体的惊险刺激,为观众带来了别具一格的惊悚体验。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影片《近距离击杀》 ,这部影片虽然谈不上惊悚,却在悬疑上下足了功夫。昔日出生入死的战友,互相指认、说法不一,每人皆有疑点、又皆有不可能的证明。在战争的极端情境下,凶手究竟是谁?历史的伤疤逐渐揭开,软弱、背叛、怀疑、不公正,人性最脆弱的一面集中爆发……电影中折射的人性挣扎在悬疑情境中充满力量。影片以“罗生门”的方式多维度地进行叙事:多条线索平行叙事、非线性叙事,运用倒叙、插叙的回忆型叙事技巧等,从多个侧面拼接事实真相,增加了悬疑气氛。

  近期一系列国产惊悚悬疑影片的推出,使观众对国产惊悚悬疑片有了更加真切而具体的认识。尤其是影片《催眠大师》 ,从内容到形式都将国产惊悚悬疑片带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而《近距离击杀》则将战争与悬疑、人性与思考通过多种叙事手段表现出来,可圈可点。观众则在恐惧、心悸、思考、猜测中享受到内心的愉悦,而这或许也是国产惊悚悬疑片的意义所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