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部闻名遐迩的芭蕾舞剧《堂·吉诃德》 ,中芭全团上下已经筹备了很长的时间。这部久演不衰的芭蕾舞剧让演绎者如此忘我,让万千观众如此痴迷。这不禁让人反问,它为何有如此大的魅力?
众所周知, 《堂·吉诃德》原著是文艺复兴时期西班牙作家米格尔·德·塞万提斯创作的一部反骑士小说。塞万提斯笔下的堂·吉诃德是个苦老头子形象,但要认为芭蕾舞剧《堂·吉诃德》也是个“老头儿”戏,那就大错特错了。这个改编自同名小说的三幕芭蕾舞剧,实际上早已摆脱了原著的讽刺、挖苦色调。它让剧中的一对青年男女——吉特莉和巴西里奥——抢了堂·吉诃德的风头,成了剧中的主要人物,来讲述一段曲折起伏的爱情故事,而原本的主人公仅作为一个线索性人物,用历险的外框来串接整个故事情节。它里面的人物丰富而各有特色:小恋人吉特莉和巴西里奥、贵族伽马什、强迫女儿嫁给花花公子的吉特莉父亲、吉特莉的二位女友,堂·吉诃德及其仆从桑丘、森林女王、女傧相、吉普赛人、斗牛士……故事情节曲折、幽默、轻松、诙谐。观看此“逗笑”之剧,观众常不由捧腹,开怀一乐,满身疲惫一扫而尽,快乐无限。
这部作品的音乐是十足的前浪漫主义的风格,明显的意大利、奥地利传统。作曲家莱昂·明库斯虽然在音乐史中没有显著的地位,但是写出了代表普罗大众审美口味的音乐作品——这样的作品可能不会青史留名,但能吸引绝大多数的观众,具有很强的“市场适应能力” ,同时也客观反映了当时西欧世俗社会的审美情趣,也印证了这部作品所具有的“草根”性。具体来讲,这部作品采用了一系列具有西班牙民间风格的旋律及华尔兹、波尔卡、加洛普和进行曲等体裁进行创作,具有通俗雅致、曲调流畅、节奏明快、色彩丰富的特征,非常适合芭蕾舞蹈的表演。观众在聆听这样的音乐时,会觉得音响动听、悦耳,但又很容易“忘记”它,而会全身心融入于剧情的理解和舞蹈的欣赏当中。这样的音乐对舞蹈有很好地衬托,如同某些“影视配乐”一般,含而不露,但又精致耐听。如果单独将其抽出来放在独立的音乐会中演奏,也会有十分良好的效果。
有趣的剧情、漂亮的音乐还不足为论,精彩绝伦、美不胜收的舞蹈才是全剧的最大看点。最早为这部剧编舞的芭蕾大师莫里斯·彼季帕就创造了具有极高艺术价值和历史地位的舞蹈。他编的许多舞段不仅具有高超的技艺、丰富的语汇、优美的造型和流畅的韵律,而且还富有独特的西班牙等地域风情,给人以多方面的美感享受。这部舞剧由俄罗斯帝国芭蕾舞团于1869年在莫斯科皇家大剧院首演后,又被世界多个名团和名家数次改编、演绎,形成多个版本;而其中法国鲁道夫·纽里耶夫改编的版本,又被认为在技术、艺术上具有最高水平。纽里耶夫也是一位非常少有的天才型的芭蕾舞艺术家,他曾任法国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团团长兼艺术指导。在改编《堂·吉诃德》的舞蹈中,他没有照搬彼季帕的原版,而是特意设计了许多能充分发挥高超技术的动作。这些大段的高难度动作既是对演员的技艺、也是对演员体力的考验。他编排的部分经典舞段早已成为历届国际芭蕾大赛的指定节目,被认为是一块检验芭蕾舞演员表演能力与才华的试金石,是芭蕾舞坛的不朽经典。
除了高难的技术给人带来美的视觉刺激之外,纽里耶夫的舞蹈还在风格上给人带来美的享受。他很注重舞剧对宫廷气质和古典芭蕾程式的摆脱,而强调它的民族色调和喜剧风格,在舞蹈动作中赋予人物以喜剧情趣,做到戏中有舞,舞中有戏,时时处处点缀着生动活泼的感情交流和细节。即使是人物众多的群舞场面,也安排得主体突出、层次分明,使舞段既保留着雕塑感和韵律感,同时又有生活气息,从而把全剧的艺术水平大大提高了一步。观众可以看到许多平民化的、具有浓烈地域风格和乡土气息的舞蹈,有十足的“草根”性。这样的舞蹈更容易“接地气” ,更容易打动人心。所以,至今《堂·吉诃德》仍被誉为最具欢喜和节日气氛的古典芭蕾舞剧,并以其编舞的卓越成就而闻名遐迩。
除舞蹈以外,这部经典芭蕾舞剧的舞美带有强烈的古典审美情趣:有合乎比例的结构造型和自然平衡的色彩搭配,整体感觉形象逼真、立体感强,画面有温度、有质感。而且,最为关键的,舞美造型的整体气质具有自然平和,中正安舒的特征。这种不激不厉、不温不火的舞美气质,对于易显躁动的时代特征来讲,是一种良性的回归。
深刻的哲理、曲折的剧情、优美的音乐、唯美的舞蹈和中正的舞美,恐怕就是《堂·吉诃德》如此迷人的秘密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