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现实题材遇上淮剧
——淮剧现代戏《村官八把手》的喜剧风采
栏目:观察
作者:智联忠  来源:中国艺术报

淮剧现代戏《村官八把手》剧照

  淮剧《村官八把手》聚焦苏北运河边的普通农村绿水村治河与致富矛盾,是一部生动活泼、赏心悦目的轻喜剧。这是一部戏充满江苏苏北地域风情、人文特色的,富有时代特点、具有浓郁生活气息的现实题材剧目。在第九届江苏省淮剧艺术展演月上,该剧幽默生动的情节、浓烈的淮剧味道,再次博得观众的热烈欢迎与广泛好评。这不禁让笔者慨叹,当现实题材戏曲创作成为摆在众多创作者面前的一大难题时,淮剧艺术却表现得如此驾轻就熟。

  淮剧《村官八把手》的创作团队从艺术规律出发,走进内容丰富、色彩斑斓的现实生活当中,以深厚的生活积淀、切身的生活体验、饱满的创作激情,深入挖掘艺术创作源泉。知名剧作家袁连成坦言农村是他取之不尽的题材库,“只有真正的脚踩泥土,才能创作出人民真正喜爱的大戏”。一如既往, 2020年他在金湖县创作采风了9个多月,与当地众多农村基层干部交心攀谈、深入了解他们的辛酸苦痛,深深感触于新时代青年党员、基层干部们舍小家为大家建设新农村的宝贵精神,触动了创作情感,写出了《村官八把手》。

  剧中,苏北大运河边绿水村的老村长常言道,为带动村民致富,带领村民们靠水吃水开发水资源,然而,发展经济的同时却忽视环境保护,野蛮开采资源、污水直排,结果造成了河流的严重污染。一次偶然机会,水利专业出身的青年陈瑶被镇宣委祝婕带到绿水村进行河长考核。充满戏剧性的是常言道是陈瑶的准公公,绿水村是陈瑶的婆家村,按实际情况应该考核不合格,可是给老村长考核打叉又会影响恋爱及家庭关系。“这个分数怎么打,这个河长怎考量?依规定,河长末位,要被撤职,不原谅,作虚假,我不敢不能也不想,哪有个,公公跌在儿媳手上?”陈瑶陷入了矛盾中,“打钩难,打叉难,送分难,扣分难,公心难,私心难,难成一盆糊涂汤”。结果,老常一切职务被免,祝婕兼任党支部书记、代理村主任,陈瑶留在了绿水村,走马上任当上了河长,成为排在村委会班子之外的“八把手”。新任“八把手”开始了治理河水的曲折之路,老公公与众群众反对治理河流影响经济收入,“谁断我财路,谁砸我饭碗,就和他大战三六十八回”!戏由此展开了“陈瑶登门”“审鱼篓”“小米椒骂钱”“公媳划船”等充满戏剧性、富有喜剧性的情节。中间又引出七十多年前新四军秧歌队童队长,留下一首“格咚代”秧歌词的动人往事。最终,陈瑶消除大家顾虑,重新布局养殖、餐饮业,绿水村再现碧波荡漾。这部戏不仅情节是喜剧的,人物同样也性格鲜明、色彩丰富——陈瑶有担当、有文化,机智活泼俏皮;常言道是老村主任、河长,爱面子的“老好人”;小米椒是自私泼辣的船餐厅老板、常言道的恋人;还有嗲嗲的打工妹水灵灵、养殖专业户张网、憨憨的养鱼专业户李棹以及以收鱼泡为生的鱼泡泡等,一个个闪亮登场,妙趣横生。

  现实题材剧目具有时代性、现实性,创作难度很大,不仅要真实深刻地反映现实生活,而且还要比真实生活更美、更感人。淮剧《村官八把手》就是主创团队在平凡普通的日常生活中思考生活、解读社会、捕捉灵感、打捞趣味的结果。陈瑶初来乍到,“人情河里开顶风船”,治理河流污染,村民认为就是挡“财路” ,撤掉职务的老村长倍感脸面无光,小米椒、张网、鱼泡泡等因私利结成了“同盟”,拒绝弃捕弃船上岸。面临准公公、准婆婆、准丈夫及群众的施压与责难,“八把手”陈瑶在祝宣委和秧歌爹的鼓励、支持下,展开了“斗智斗勇”的较量。陈瑶准备请老村官、老党员、老农民,成为绿水村“三老治河宣传员”。擒贼先擒王,第一本聘书就要发给常言道。常言道听说后,明白治理河道必然要牵涉小米椒等靠河吃饭的村民利益,为了寻求大家的支持坚决不接受聘书。岂料,陈瑶来得突然,他一时无处躲藏,戏中边唱边演躲进天花板、躲进冰箱、躲到被窝里都不行,只好钻进腥臭难忍的鱼篓躲避。陈瑶发现了鱼篓的“秘密”,欲擒故纵地上演了一段“审鱼篓”的好戏。在演唱上,演员陈丽娜咬字清晰、情感充沛,节奏的把握弛缓适度游刃有余,唱腔的饱满透亮把演出气氛一下子都带起来了。当然,这场戏大家互相配合都很出彩,尤其是老常和小米椒的形象塑造。“小米椒骂钱”“公媳划船”这两场戏里,糜利利、陈丽娜、邱文亮几位演员的唱念做舞都很出彩,唱段安排多、唱腔动听悦耳,以及生活化、生动化的表演,不仅发挥了淮剧的特长,还为整部戏增添了妙趣横生的风采。又如,淮剧【拉调】“问村民,为何只重养殖闹不休?问人生,为何明知是对难追求”的“二十一问”,唱词舒展、词情激越、动听感人。当然,鲜明的苏北特色与浓郁乡间生活气息,还体现在语言的运用和唱词的遣词造句上,如“吃了五谷想六谷”“打蛇捏七寸,打狗抓狗头”“王奶奶砸鸡——笃斗”等接地气的方言、俚语、俗语的大量运用,简洁、形象、自然、丰满地完成了舞台叙述。

  生活不等于艺术,戏曲舞台上的艺术真实是创造性的审美真实,它既与现实真实有着密切的联系——以现实为基础,同时又有着极大的区别和个性——以戏曲的规律、节奏完成创造性表达。淮剧现代戏《村官八把手》塑造了生动典型的形象,构建了曲折传奇的情节,结构紧凑完整,语言准确鲜明,舞台感和艺术性强。同时,在展现新时代新农村思想建设、文化建设、环境建设的过程中,与苏北新四军秧歌队等相关革命历史的融合还需要更巧妙、更艺术化,河长具体的身份、权利与义务在戏的表现中也要既不失实又能完成艺术真实的创造。

  (作者系福州市艺术创作研究中心评论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