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16年，充满元气和活力的虚拟主播首度开始活动以来，使用虚拟身份，利用live2d、动作捕捉等技术制作的虚拟形象进行直播、演出活动，对大部分人来说早已经不算新鲜事。虚拟主播自诞生以来就带有强烈的二次元属性，又以其幽默风趣的表演、精致而美丽的形象，极其火速地吸引了国内青年群体，并努力和主流文化融合，吸纳二次元圈子之外的观众。

　　随着虚拟主播的活跃，与之相关的讨论也如火如荼，大部分学者认为虚拟主播属于虚拟偶像的范畴，是综合了虚拟偶像与直播主播的复合概念。但是，尽管虚拟主播都在使用架空形象进行活动，也并不是所有虚拟主播都想成为并能成为通俗意义上的偶像。虚拟主播的入门门槛相对较低，只需要一些普通的设备：电脑、摄像头与麦克风，以及一张“皮”（对虚拟主播的视觉形象的统称），任何人都能成为虚拟主播。目前绝大多数的虚拟主播都以直播游戏、唱歌、聊天等活动为主，而想要在虚拟主播圈中走偶像路线也绝非易事。虚拟主播想要成为偶像，意味着“中之人”（即虚拟主播的扮演者）需要具备极高的表演素养和极强的反应能力，需要在直播间中和舞台上进行控场。而这些其实都不是人们介入虚拟主播的兴趣所在，许多使用虚拟形象直播的参与者，出发点都是作为二次元文化爱好者的自我满足，观众也并不将他们当偶像去追捧，这类没有背景、纯粹出于兴趣爱好的虚拟主播往往是“个人势”。“个人势”指虚拟形象所有者为个人，通常“个人势”主播的活动相对独立自由。而“企业势”则指虚拟形象归属于企业，而其发展路线也并非个人能决定，有相当大的限制。目前走上偶像化路线的虚拟主播，大部分为有企业支持的、有一定粉丝基础的非“个人势”主播，他们拥有相当多的资源支撑，能够开展唱跳活动，登上线上、线下的舞台。相比起极少数的“个人势”却走偶像路线的虚拟主播，注重深耕内容的“个人势”虚拟主播“破圈”获得高人气的几率更高，如UP主“子言姐姐”，是两位主播共用一个账号搭建的虚拟形象，其发布的内容以游戏攻略和游戏剧情深度解读视频为主，视频内容质量高且充满独创性，观众们也会更倾向于认同他们是和自己身份相近的玩家，而非是距离遥远的偶像。

　　由于虚拟主播发源自日本，视觉形象起初也偏向日式的风格。在日本虚拟主播的光环之下，国内的虚拟主播发展长时间不温不火，过去，国内的虚拟主播粉丝也只和少量共同爱好者进行交流，通常以微博、bilibili动态为主要据点进行讨论。然而，一些走了偶像路线的二次元虚拟主播团体的出现稍微打破了一些僵局，其中字节跳动旗下的虚拟女团A-SOUL的人气尤其引人注目。而A-SOUL粉丝坚持以“反饭圈化”作为旗帜与目标，反对建立后援会，反对打榜等典型“饭圈”行为，希望建立去中心化式的粉丝圈，渴望摆脱“粉头”的影响，呼吁只关心主播本身。粉丝们幽默而不失严肃的二次创作作品也达成了极好的传播效果。A-SOUL因此在前两年红极一时，成为了国内虚拟主播圈中名符其实的顶流。然而，对“去中心化”的执着也伤害了部分热情的粉丝，之后A-SOUL也因重要成员解约、“中之人”信息疑似泄露等原因，其热度已经远不如巅峰时期。粉丝们也渐渐看清资本的本质，同时揭下对“中之人”的滤镜，失望地离开。粉丝们曾经认为自己可以为偶像打造“世外桃源” ，尝试建立的去中心化的、反资本的、健康的虚拟主播粉丝圈，如今看来仿佛是一场理想化的梦境。从中可以看到，无论有多么抵触，“饭圈文化”还是不可避免地袭入了虚拟主播粉丝圈中，并造成了广泛而深刻的影响。

　　上述粉丝群体，本就一定程度上反对“饭圈文化”，也反感自己陷入“饭圈”的模式中，非常希望自己打破资本的阴谋，希望自己存留思考与辨识的能力，他们认为自己认清了消费的本质，奋力抵抗着“饭圈文化”中的糟粕。而另有一部分人则相信自己能够通过经济支持让偶像获得更多资源，往往会遵循有秩序、有组织的追星模式，有学者提出：“饭圈”是“通过网络社会聚集起来的纪律严明、分工明确、行动力极强的组织”。理论上来说，在良好的隐私保护措施下，虚拟主播可能算是一种互联网用户塑造完美形象、展现有趣个性的完美媒介，正是因为这一特性，顶流的虚拟主播们逐渐走向偶像化以获取更多的商业收益，但由于粉丝年龄偏小，心智不成熟，以及运营管理的不善，随着高人气而来的狂热粉丝行为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控制与约束——国内外粉丝将虚拟主播“冲塔”（指发布关于“中之人”的真实身份等相关信息），跟踪、恐吓、拉踩其他虚拟主播等各种恶劣的粉丝行径屡见不鲜，无论是虚拟主播本身、运营方，还是普通粉丝，都深受其害。从A-SOUL及各大虚拟主播的粉丝生态来看，虚拟主播的粉丝们仍需要探索更科学合理的支持方式。

　　尽管“饭圈”的规则弊端重重，但“饭圈文化”存在多年，如果去其糟粕而取其精华后，一定意义上也可以推动虚拟主播粉丝圈的良性发展。如有的虚拟男团以其优秀的唱跳水平和舞台表现吸引来了众多本就有一定追星经验的粉丝，粉丝们迅速地开启了粉丝站、指导新人如何购买专辑，展现出了惊人的组织能力，使该虚拟男团的发展目前处于一个稳步上升的阶段，这离不开健康的粉丝圈的支持。可以看到，健康的粉丝圈少不了粉丝对二次创作活动的积极参与、与主播的深刻情感连接，以及一定的经济支持，这些正向的支持能够使偶像得到发展，也让行业得以开拓虚拟的边界。因此，虚拟主播要重视内容的建设，同时，即使拥有虚拟形象作为“次元壁”，也要注意言行举止，对粉丝进行正确的引导。虚拟主播粉丝也要明白积极而正确地参加支持活动的重要性，与虚拟主播之间保持友好而礼貌的距离，建立健康的粉丝生态。

　　虚拟主播行业迭代迅速，一直在不断地变化和发展。3D、AI、网络技术的日新月异，虚拟主播的“整活”瞬息万变，技术和创意都在为虚拟主播圈源源不断地注入活力。并且，随着技术的不断发展，不再需要真人表演的“全虚拟”主播也异军突起。除了各大厂商相继开发的数字人之外，国外由个人独立开发的、能打游戏、能主动和人类对话的AI虚拟主播的实力与人气也不可小觑，通过深度学习，已经在音乐游戏《OSU!》中打败了排行世界第一的玩家，并且在开发者Vedal的不断改进下，目前已经能够和他人联动直播，观看视频并给出实时反馈，和弹幕进行友好交流。未来这些“全虚拟”主播的粉丝所建立的粉丝圈生态将是怎样的模式，他们又要如何与虚拟主播形成良性的互动关系，促进彼此成长，也是不可忽视的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