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曹雪芹和《红楼梦》能够贯穿起北京的过去、未来

　　——访《曹雪芹研究》常务编委、国家植物园曹雪芹纪念馆研究馆员樊志斌

　　从2022年起，全国统一使用的高一语文统编版必修教材下册，要求学生完成《红楼梦》整本书阅读，这意味着《红楼梦》的读者将以千万为单位增加；7月26日，“曹雪芹在京遗迹标识工程”研讨会在北京通惠河畔文化创意产业园举办，北京市朝阳区提出要在水南庄建设“雪芹公园”；7月29日，北京蒜市口曹雪芹故居纪念馆开馆；8月2日，“张家湾古镇红学文化论坛暨冯其庸学术研讨会”在北京城市副中心张家湾设计小镇未来设计园区举行，古镇张家湾要打造“红学之乡”。同时，在海淀区乃至北京市的文化布局和规划中，曹雪芹西山故里也有着广阔的发展前景。日前，本报记者就曹红文化和城市文化发展相关问题专访了《曹雪芹研究》常务编委、国家植物园曹雪芹纪念馆研究馆员樊志斌。

　　中国艺术报：请谈谈曹雪芹西山故居在北京三山五园历史文化中的位置。

　　樊志斌：三山五园景区的核心是清代皇家园林，除了皇家园林之外，实际上还有很多宝贵的历史文化遗产，比如为保护三山五园建立的旗营如圆明园护军营、香山健锐营、蓝靛厂外火器营，比如京西稻重要农业文化遗产，以及“香山三红”，红色、红叶、《红楼梦》。曹雪芹在这个区域里居住、活动，见到了这里特有的事物，并且影响了他的生活节奏，影响了《红楼梦》创作的文学形象。因为曹雪芹和《红楼梦》的文学和文化价值的独一无二性，所以位于北京西山的曹雪芹纪念馆、曹雪芹曾经活动的这片区域，在三山五园区域里也是占据一个重要而别具特色的地位。

　　另外，我想在整个北京，曹雪芹西山故居也是很有特色的。因为《红楼梦》的故事和曹雪芹家族的活动基本贯穿了北京老城区、三山五园区、北京城市副中心。所以用曹雪芹和《红楼梦》能够贯穿起北京的过去、未来，北京的核心与北京的近郊。

　　中国艺术报：北京一处有史料记载的曹家住所是在蒜市口，近日，蒜市口曹雪芹故居纪念馆建成，曹雪芹当年在这个地区生活的情况是怎样的？

　　樊志斌：清代内务府档案一则史料记载曹家“京城崇文门外蒜市口地方房十七间半”，但没有说在蒜市口大街上。我们看清朝的地图，“蒜市口地方”是一片区域，很多地方写的蒜市口，但不在今天的蒜市口大街上。另一则史料说康熙五十四年（1715年），曹頫奉旨奏报家产情况，说在外城只有一处房产，在鲜鱼口地方。怎么看待这两条资料的矛盾呢？如果对前门地区比较熟悉，可以知道鲜鱼口地方和蒜市口地方离得并不远。如果这两条材料都可靠，曹家住所应该在这两条街道或者两处地方交叉位置附近。但是曹雪芹肯定是在蒜市口地方生活过的，他了解那里，那里的生活见闻也影响他的交友、生活节奏、创作等等。最近，蒜市口曹雪芹纪念馆在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建立并开放，我们以纪念馆的眼光去看待它，以《红楼梦》、曹雪芹文化、北京南城文化传播的角度去看它，不失为一个好的文化空间。

　　清朝是以满洲八旗为基础建立的政权，其中也有很多汉人。但是作为北京城来讲，八旗入京极大地改变了北京地区的人口分布、风貌和商业文化特点。顺治皇帝的旗民分居政策，让旗人住在北城也就是正阳门、宣武门、崇文门以北的地区，以南住非旗人，也就是民人。这样做的目的一是要安置八旗，再就是为了避免旗人和非旗人之间的矛盾。这种情况下，八旗都住北城，北城商业比较少，只有护国寺、鼓楼大街等地。但是南城就不一样，宣武门以外有很多会馆，各省来京考试人员居多，文化气息比较浓郁。崇文门地区是纯商业区域，北京的消费娱乐行业、生产性行业，很多都在那里。比如珠市口、鲜鱼口、蒜市口、菜市口的最初用途也正如它们的名字表达出的意思一样。所以南城是一个比较繁华的、功利的市场，娱乐业很发达。我想，这个环境对曹雪芹的成长和审美是有相当大影响的。作为旗人，曹雪芹有收入，还有一帮阔亲戚，所以他不需要谋生活。他平常吃饭、听戏、游玩、看书，可能都是在这个区域。《红楼梦》里有一个叫醉金刚倪二的人，在清朝中叶的北京南北城的文化理念中，南城有所谓的“市井豪侠”，或者不好听的说法叫无赖，这种生活方式的人比较多。北城旗人也打架，但旗人打架多是为了争名。曹雪芹创作醉金刚倪二这种讲义气的行为，是不是受了南城地区的一些典型人物的影响呢？我们不敢确定，但是从相似性上是可以进行比较的。

　　中国艺术报：关于在北京通州张家湾地区发现的曹雪芹墓碑，学界对此有没有新的研究成果？

　　樊志斌：这个问题在学界是有争议的。目前还没有看到文物界的大家，尤其做石刻的专家有明确的态度说石碑就是200年前的。文献记载，曹家当年有处当铺以及别人典当了他们家六百亩地，是在通县。曹家的受田在宝坻（现天津武清地区），曹雪芹的爷爷曹寅是当时著名的文人，官也做得不小，财产很多，但没有证据说曹家在通县买过墓地。所以我们很支持通州地区发展曹雪芹和《红楼梦》的事业和文化产业，因为毕竟曹家在那里有家产，曹雪芹的两个姑妈是坐着船从南方来，在通县张家湾上岸的，来到北京城做了清朝满蒙王爷的王妃。曹雪芹有没有可能去通县玩过？也有可能。我觉得通州地区发展曹雪芹和《红楼梦》的文化事业还可以找到其他的点。

　　中国艺术报：您认为曹雪芹在哪个地区开始创作《红楼梦》，是在哪里完成创作的？

　　樊志斌：曹雪芹在乾隆九年（1744年）到乾隆十八年（1753年）创作了《红楼梦》。他在雍正末年就已经住到西山了，同时他为了生活也好，为了家族也好，或是经权贵亲戚介绍也好，曾在城里当过差。乾隆十六年（1751年），他对仕途失去了兴趣，城市对他没有羁绊了，便回到了西郊。我们只能说他在往来于京师和西郊的过程中，进行《红楼梦》的创作和修正。举一个例子，《红楼梦》讲有一个小姑娘叫芳官，很漂亮，长得跟贾宝玉几乎一样。她剃了头打上辫子让贾宝玉带她出去玩。贾宝玉说，能看出来你是个女孩子。她说，你就说我是个小土番。土番是什么意思？指的就是四川西部、西藏、甘肃、青海交界地区的嘉绒藏人。曹雪芹没有去过四川，他是怎么知道的？在国家植物园卧佛寺往南三四里地的地方，原来有个番子营，这些番子就是在乾隆十四年（1749年）金川之战中在川西北被俘虏或投诚来的，他们曾被一些记载误会为苗族，实际上他们的习惯、语言、音乐都是金川藏人。可见曹雪芹到乾隆十四年（1749年）的时候，不光在修改《红楼梦》，还不断往里补充新的材料，就是他的所见所闻。是不是说乾隆十四年以后所有的《红楼梦》都是在这里写的，也不好确定，但是《红楼梦》是在西郊完成，从西郊走向京城，从京城走向全国，这是毫无疑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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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届曹雪芹文化艺术节在京举办

　　本报讯　第十三届曹雪芹文化艺术节以“一起来读《红楼梦》”为主题，于9月至12月在北京举办。本届艺术节包括五个部分，其中，“红迷嘉年华”活动将于10月1日至5日在国家植物园举行，《京韵红楼》音乐会将于10月28日至30日在国家图书馆艺术中心上演，曹红文化展览于8月至12月在国家植物园曹雪芹文化中心展出，“《红楼梦》整本书阅读”讲座将于10月至12月在国家图书馆艺术中心进行，《曹雪芹》舞剧将于10月在国家大剧院上演。本届曹雪芹文化艺术节由北京曹雪芹学会发起，北京市海淀区委宣传部、国家植物园、北京曹雪芹学会共同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