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物有馀妍 萧晖荣
在抗击疫情期间,普通市民最佳的选择就是宅在家中,尽量减少外出交叉感染的可能。对于艺术爱好者来说,“澄怀卧游”无疑是这段特殊时期的上佳选择。“卧游”最初的意思是以在家欣赏山水画代替出外游览。南北朝时宋宗炳的《画山水序》中记叙了他“卧游”的美妙过程:“于是闲居理气,拂觞鸣琴,披图幽对,坐究四荒,不违天励之藂,独应无人之野……”
萧晖荣庚子年元春四季山水新作,山峰缠绵,树木虬劲,色彩妍丽,寓意深邃,春之生机,夏之蓬勃,秋之傲霜,冬之凌雪,皆入画中,一幅一景,各臻其妙,各有千秋。四屏画作皆以松树为主角。松者,“君子树”也,不管在哪种节气,都有自己的姿态,正如不同的君子有不同的修养,有不同的仪表、形象、体现。四时之景不同,画面传递的感情亦因之而变换。萧晖荣十分注重传统的笔墨意趣,中国画之意与丘壑之形结合得恰到好处。精湛的笔歌墨舞,生动地呈现大自然的雄奇秀美,写尽了画家的宽广胸襟和豪迈气度,也充分体现其精熟渊博的文化底蕴,令人叹为观止。
《春物有馀妍》是一帧活泼秀媚、勃勃生机、清荣峻茂的春日美景。画面是一个特写,画的上端古松凌空舒展,倔强刚劲而不张扬,主干环转迂回,势如蛟龙,刚韧朗硬,苍劲有力;枝繁叶茂,意气蓬勃风发。流泉倾斜飞泻而出,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力,为平静的景观增添清亮的声响,更是饱满画面中的留白亮点,意态精妙。泉边山石峻峭硬实,修竹萧澹洒脱,幽兰飘逸婀娜,翠晕烟笼,整个画面静中带动,秀雅中不乏壮美。观此画,仿若置身于细雨后、晨露中,令人精神为之一振,暂时抛开世事烦嚣,心旷神怡。
《夏日松瀑图》中山峰、岩石和瀑布所占的画面与松树构成了对角构图,以十足张力打开局面拉开空间。山峰深邃高峙,山石巉岩屹立,皴染得法,张弛有度,厚重且富空间感;峭壁悬崖间飞瀑鸣泉,奔腾流泻,直入杳然深峡,声势浩大。蕴含阳刚之美的苍松枝干刚柔并济,变化非凡,或显虬龙探青山之状,或具蛟龙入海之态,或展蟠龙拔地钻云腾飞之势。赏此作,观者自当被其“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之气势所摄,清凉畅快之感骤生,倦意全消,神清气爽。
秋风萧瑟,万木摇落,林寒涧肃,群山争露峥嵘,唯有松树不畏霜寒,巍然挺立。 《秋光翠色图》绘画出松树傲立风霜中高亢不阿的精神状貌。古干屈折盘旋、回互交织,如巨臂遮天,挺拔刚毅,转角强拗硬扳,势如屈铁;树枝横劲弹进,雄肆拙朴,宛若铜铸;针叶瘦劲,锋利秀挺,活泼灵动。画家以遒劲凝练的线条勾勒松树的形质,以干浓墨色和群青点出古节老鳞,疏密有度,情气并盛,笔力刚劲宛如“高山坠石” ,松树苍劲伟岸的神韵跃然纸上。中景的山峰削壁用淡墨皴擦,赭石渲染,重岩相扣,特显质感;用花青薄染的远山,奇峰相迭,有高秀雄奇之势,极具层次和纵深感。
《雅韵幽姿图》彷如钟灵毓秀的隐士,格标高古,俊拔凛然,一尘不染。此画近景中景远景层次分明,历历可圈。近景作悬岩松一株横出石隙,垂挂转折起伏如人张臂,其主干伸展曲折有迎风斗雪之势;辅枝上仰,有回眸顾盼之态。松针先以墨线画写,复盖以绿色,再用蓝色点划,最后以白粉点厾,凸显山雪辉映,晶莹剔透之感,意境脱俗,雅韵澹然,堪称一绝。中景壁立千仞,童山濯濯,一派萧索,映衬出冬日难得的苍翠。稍近处的山峦以浓墨渴笔加以描绘,风骨俊俏;远山则以淡墨花青轻染,浓淡有度,错迭连绵,明净无渣。群山银妆素裹冰清玉洁之态与苍松刚强坚毅之神,寄托了画家高洁贞固的旨趣。
观赏此四季山水,令人有如远离尘世,居于深山松林之中,开门见山,遨游其中,时而倾闻响彻云霄的哗哗飞瀑声,时而凝听悠然清脆的潺潺流泉响,游山玩水,怡情养性,赏心乐事。北宋郭熙《林泉高致》 “山水训”章节中指出:“世之笃论,谓山水有可行者,有可望者,有可游者,有可居者。画凡至此,皆入妙品。 ”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