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烟火中奋勇前行
——读晓秋长篇小说《烟火男女》有感
栏目:视线
作者:全秋生  来源:中国艺术报

  如果说爱情是一个奇妙的魔方,那作家的笔杆子就是玩魔方的巧手,几千年来,作家一直乐此不疲,书写着每个时代不一样的爱情。在他们的笔下,那些你想不到的情与爱,读来常常如临其境,如闻其声,如随其影,令人唏嘘不已,久久难忘。晓秋的长篇小说《烟火男女》正是如此。

  小说里,一场爱情马拉松在三位同窗好友之间追逐展开,演绎了一段令人啼笑皆非的时光。三位青梅竹马的少男少女,三种不同的生存个性,三段各自不同的爱情之路,在人到中年的时候却各自归零,重回单身状态。这样的小说情节设置,无疑折射出时下男女婚姻的苍白与无奈。肖意、陈伟悦、叶小叶三位同窗好友历尽情感波折之后相聚于京都的风雪之中,原本各自平静的心湖就像投入了一颗小石子,又开始波涛汹涌起来!酒醉心里醒的京都之夜,三人同处一室,看似风月无边,实则凶险莫名:叶小叶的大胆表白,吓倒了如梦初醒的陈伟悦,也气跑了心机颇深的肖意。一对风风雨雨十几年的好闺密,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强悍的肖意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边入职陈伟悦所在的出版公司,一边略施小计,便离间了总编与陈伟悦的友好平和,抢走陈伟悦编辑部主任一职,赶走了陈伟悦信得过的同事,一夜之间,让同事奉为标杆的“大姐大”陈伟悦成孤家寡人!

  作家晓秋从小在江西一个小城镇里长大,年轻时随夫远赴新疆,生活数年后又定居京城,从江南水乡到大漠孤烟的西北边陲,从西北边陲再到首善之区,生活地域的空间变迁无疑会影响到她创作的叙事风格:纯朴、善良始终是她笔下长篇小说中人物的心灵底色,真实的人间烟火是主人公生存的背景,整部长篇小说没有家国情仇的大是大非,没有尔虞我诈的阴谋与伤害,亦无吸人眼球、激越凶残的撕裂与毁灭,有的只是烟火之中的琐碎纠葛,情感的裂变与重塑。比如,小说里的肖意与陈伟悦两个人的友情从小学时代起就跌宕起伏,当肖意失意成为一只离群的孤雁时,陈伟悦愿意用友谊的温暖去融化她心中的孤寂与伤悲;而当肖意逐渐出落成一只美丽天鹅时,她给陈伟悦的回报却变化无常,若即若离,孤芳自赏,甚至忌讳陈伟悦在任何方面超越自己。一个心地善良的小天使,一个变幻莫测的鬼灵精,因为红尘做媒,世俗牵引,鬼使神差般走到一起了,恩怨此消彼长,修饰着她们成长的轨迹,活出了轮廓不尽相同的两段人生。生在红尘中,不能不世俗;长在红尘里,不能不超脱。红尘阡陌,烟熏火燎,最普通的男女往往演绎着最浪漫的恋曲,最疯狂的追逐偏偏潜伏着最深沉的悲凉。小说故事细节在油盐酱醋的日常生活中映射出人性的光芒和阴暗,主人公在乡村烟火里成长,到都市喧嚣中打拼;肉体在灯红酒绿间挣扎,灵魂始终在归家的路上。故乡是疗伤的客栈,都市是奋斗的天堂。南人北漂,个中辛酸入骨入髓,做人做事之不易,职场打拼之复杂,同事相处之莫测,男女相交之易变。

  《烟火男女》小说结构之巧妙也是可圈可点的,小说开头从肖意老公打给陈伟悦的长途电话切入展开,小说结尾又从陈伟悦毅然决然把手机卡抽出来扔进垃圾桶结束。仿佛人生就是一个意外打进来的电话,让你无法猜测内容的变幻莫测,也无法预料内容的未来走向。入世如手机来电,令人期待向往;出世似手机换卡,从此无牵无挂。唯有善良、忍让、舍得才是烟火人间合情合理的通行证。随着陈伟悦的手机换号,三人同行的是非恩怨也就烟消云散,戛然而止。一切都仿佛不曾发生,一切都将重新出发。让我们有理由相信,陈伟悦未来的日子一定会像新换的手机卡号一样,充满着希望与期盼,续写新的辉煌篇章。

  小说家晓秋文字功力深厚,小说语言的掌控、故事情节的铺垫、人物内心世界的起承转合无不娴熟精当,拿捏得恰到好处,常常令我于阅读过程中潸然泪下:肖意生活中情感丰富、敢爱敢恨,但她内心深处始终如一地深爱着叶小叶,如痴如醉,这一份真爱可谓刻骨铭心,值得点赞;陈伟悦内心尽管伤痕累累,却始终清醒如昨,在伤感与孤独中挣扎前行,为了闺密能早日康复,毅然决然拒绝了叶小叶的疯狂追逐;叶小叶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入多角爱情的旋涡,该大胆表白时却远走他乡,该矜持稳重时却死缠烂打,注定了一生的情感只能漂泊游离于灵魂深处而不得安宁。小说的一波三折,佐证了人就是一个缺点与优点同在、伟岸与卑微共存的矛盾体。

  《烟火男女》光看书名就充满了生活的真实况味,作家既没有高高在上的道德评判,也无激越刻意的愤愤不平:肖意的情感丰富但始终忘不了初恋,不幸成植物人后却收割了叶小叶的后半生;陈伟悦全身心地投入家庭,毫无征兆地被出局,与婆婆情深却不能去车站送别,从小听话又逃避父母的相亲安排;叶小叶英俊潇洒、人见人爱,可几段情感里受伤碰壁的总是他;整日坐在书斋里的吴天满腹诗书,可挥剑斩情丝的杀伐果断令人胆寒。人生多变,无奈坎坷远远多过有幸遇见,但不能因此而放弃自己的追求与拼搏。有一分希望,就得十分追求;有一分失落,就得百般化解。人生不是游戏,无法提前彩排预演,小说故事的精彩最后当归功于真实情感的深度发掘与自然流露。从这个角度来看, 《烟火男女》的许多细节处理是非常接地气的,主人公身上不时闪现着人间烟火的本真面目,无愧于一部抒写世俗男女在烟火红尘中执着前行的好小说!

  托尔斯泰有一句名言说得好:你不是我,又怎知我走过的路,心中的苦和乐?此话用来概括《烟火男女》里主人公的爱情似乎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