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诗是诗人灵魂的折射
——浅析唐德亮长诗《惊蛰雷》
栏目:视线
作者:王晓娜  来源:中国艺术报

  历史是一条时间的河流,时时发出悲怆的声音,而首先感知这种时间轰鸣的便是来自文化阶层的知识精英们,来自他们的社会良知和灵魂焦虑。诗人唐德亮以“惊蛰雷”为题,用长诗的形式,把自己20年来的精神追索付诸笔端,将自己灵魂深处的焦虑和盘托出。

  这是一部严肃的、呈现社会主义现代文明进程的心灵史。正如唐德亮在该书后记中所言,他在近一年的创作过程中“努力忠于历史,忠于现实生活,忠于自己的心灵” ,“即使是歌颂,目的也是为了反思历史与现实,为了鞭笞腐朽与反动,为了光明与希望” 。中国历代诗歌的主题,不外乎诗人与他的故土、国家、时代以及人民的精神境遇,丹纳更是指出,任何艺术作品的产生必然与时代和环境吻合,诗人唐德亮的《惊蛰雷》亦不例外。他在诗歌开篇写道,“这年头,我常常感到幸福……可是,我又常常痛苦” ,诗人因为人民物质生活的日渐富足而快乐,因为经济发展带来的一些负面问题而痛苦,市场经济在中国全面推行后,人们开始“一切向钱看”所产生的空前的信仰危机,消费时代滋生的享乐主义、拜金主义倾向,道德滑坡导致的社会风气的败坏,贫富差距的拉大,自由主义思潮的风行等,均是作者内心痛苦的指向。作者痛定思痛,任“思绪的流云”飞过时空的彼岸,任思想的火花与马克思、恩格斯、列宁,与毛泽东、周恩来、雷锋、闻一多,与屈原、庄子、荀子、贾谊,与曹操、李白、杜甫、白居易、杜牧、苏东坡等一起激燃。

  诗人是拥护改革开放的。他对社会改革和发展进程中遇到的一系列问题的思考,也表达了对中华民族命运的深深关切与忧思。经济的发展是一把双刃剑,市场经济所带来的一系列现实问题在诗中也有大量的呈现。作者对底层人民生活的热切关注,一个作家的良知和社会责任感巍然屹立于文本上空。在那场巨大的经济活动变革中,唐德亮敏锐地感知到整个社会的脉动,感知到人类在改造世界过程中因利益而起的冲突,这种感知困扰着他,也进一步启迪他去探索相应的文化措施。

  这是一首诘问“生命中难以承受之轻”的灵魂史诗,体现了作者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人格真诚。 《惊蛰雷》整首诗近5000行,气势恢宏,磅礴大气,作者秉承了屈原“叹民生之多艰”的赤子情怀,从古至今,由国内到国外,从现实世界到异度空间,从古今中外的风云人物到波澜壮阔的历史事件,信手拈来,开合自如,分别从政治、历史和文化的向度加以评说和审度,时空跨度之大,意象交互之丰富,是其他同题材的叙事诗所不能企及的。评论家杨四平曾用“体大情深”四个字来概括这首内部结构复杂、具有“百科全书式”含量的长诗。笔者以为,该诗尤其贵在“情深” 。可以说,这首诗是唐德亮挣脱抒情层面而超拔到智性高度、对灵魂叩问与对现世诘问之后的一种诗性回答。

  唐德亮是一位忠实于自己心灵的作家, 20多年的思考和审度,半生的学识积淀,产生了这首心灵叙事长诗。好的诗歌是诗人灵魂的折射。唐德亮以一位共产党员的身份,对中国社会主义历史进程和无产阶级革命进程作出了全方位的检视,不主观,不避嫌,情感深沉热烈但理性,将诗歌由抒情上升到批判乃至审智的维度,上升到旷达的对人类精神伦理关怀的时空,“用丹心热血与生命/书写对人类解放事业的真诚” 。他选择宏大叙事,抚摸“文明碎片”日渐凋零“给整个民族造成的内伤” ,淋漓尽致地表达自己的疑惑和追问,愤懑和痛苦,与那些倾向于描摹咖啡馆里蚊子叮咬般疼痛的男女情爱的作品相比,俨然不同的风景。不是说后者不好,而是我们可以在前者的作品里听到宛如庖丁解牛时金属与骨骼碰撞的声音,感受到一个具有文化敏感自觉的诗人处于精神蝉蜕期的痛苦。

  当然,这种痛苦是一种高层次文化的痛苦,是一次严酷的精神洗礼,是唐德亮撕去灵魂的遮蔽物完成自我人格塑造的过程;这更是唐德亮的精神独舞,伴着历史长河发出的悲怆的回响,伴着对民族未来的坚定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