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美学的“神剪辑”
——读《情性人生——心灵美学讲稿》有感
栏目:自由谈
作者:王俪颖  来源:中国艺术报

  人心从肉生,肉可见,心可见,唯有心灵最为难测,变化不定,捉摸不透。心为实,心灵为虚,心可以“感觉” ,而心灵则用“感觉”感觉到“超感觉” 。心升华为“心灵”这个词,才能够表达出它的“灵性”的层面。骆冬青所说的“情性” ,正表现了“感觉”“超感觉”时的整个精神世界,他的《情性人生》定位为“心灵美学讲稿” ,便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柏拉图将能呼吸的有生命的心灵指称灵魂,并说:灵魂把整个宇宙包围起来,并不是从外面的环绕,而是说,灵魂充满了整个宇宙。或者说,这个体是有生命的。那有生命的活着的意蕴何在?

  有生命的便是不会失去与这个世界的交流,不会失去灵魂,用“超感觉”来审视“感觉” ,用“超人生”来审视“人生” , 《情性人生》便是站在这样的一个高度俯瞰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人生。“神”剪辑拼接了众生之人生,作者剪辑拼接了人生之心灵。而人在人生的不同阶段有不同的心境,不同的心境又与当下碰撞出不同的美感。作者恰好似汩汩清泉般讲述了人生的心灵美学。

  乔伊斯说: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无法把握当下时刻。当我们指着某物时,它已然成为过去,从而存在于我们的记忆之中。而现实中,人们往往把记忆的现在性附加在消失的事物上,因而误认为事物有现在性。 《情性人生》恰好以全书顺序展开的格局直白地正视了这个问题,“生即是死” ,我们从不会停下脚步也无力停下脚步,唯有心灵可以追求永恒,用“超感觉”“超时间”来观察审视自我生存的感觉和时间。

  弗洛伊德曾阐释了自我从本我、超我从自我分化的过程,“自我”受“超我”管制,“超我”以良心、自我理想等至善原则来规范自我。以“超我”审视“自我” ,我们的人生由自我来书写,由超我来审察。此时,人们便需要富有超感的“第三只眼” ,即便是孩子从卑微视角来看世界,那也是“大人”看不到的幻象世界,他们掀开了世俗中普遍的繁复的薄纱。

  我们每个人几乎都想要窥视自己的人生,过去可以,现在也好,未来极佳。似乎每个人都想对自己的命运有所了解甚至是掌握,而《情性人生》恰好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关乎人生的思考感性的理性契机,作者书写的长卷给予了每一位读者共性却又不失个性的心灵体验。缩写的人生的每一个阶段总能投射出人们经历的普适的心灵感受,而我们对号入座后又总能从中体验出自己合乎自己个性的感受,进而达到形而上的高度来审视自己,这似乎也是此书展示给读者极为重要的一面。审美给了我们难以想象的体验空间,它满足了人们现实中无法实现的奢求,从心所欲。

  从心所欲很难,正如美是难的一样。人是由无数的他者构成。我们在一定的环境中被建构被培养,于是镜子中的反像构成自我的主体,而这样的主体是自我难能认识到的,难怪拉康会说人几乎都处在疯狂状态中,而且还不自知,这是可怕的。唯有用“超感”的眼光来透过这面难以琢磨的镜子才能正视自己,他者建构了人,可这样的人却是深陷疯狂状态的人。正如当我们需要宣泄、表达时,像狼那般嚎叫便是极为不妥的,我们所需要的当然还是情性的表达。不管他者建构出怎样的人,都不可怕,因为人的伟大之处在于人的灵性,人心的情性。它能升华到形而上,以超感觉超时间来审视由他者建构出的自我,这是心灵美学对于人生的一个重要意义。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与“瞬间即永恒”似乎是相悖的,但仔细推敲不难发现其中的美感。当下消失太快,心灵变幻莫测,走过的人生每个阶段的当下心境都是相异的,当下我们无法把握,可当下的心境却是牢牢地印刻在我们的记忆之中。人生七十古来稀,无所求与有所求是贴合时间层次的,“老”似乎有一种别样的魔力,会更有所触感地感受到时间的存在。作者说最喜欢《百年孤独》 ,可于世事变迁中看到永恒不变的孤独。而《情性人生》也恰好绘制了人生永恒前进的且又难以挣脱开来的几个阶段,每一阶段的变化呈现出“非常道”的美感,常常囿于其中但又享受其中特有的美,而前提是心灵能够触碰到令人震颤的那条线,有时我们并不能直接看到甚至触碰到它,唯有去掉“遮蔽” ,以超感视角上升到形而上的高度才能识出其庐山真面目。

  古来稀的心境与而立的心境大不相同,而这种种心境在即将归零的时候是转瞬即逝的,但是这种变化恰恰也是永恒的,变化的瞬间亦即定格为永恒。因此正如柏拉图所言,永恒无法离开时间语言,一旦离开了时间形式,我们似乎又无法对永恒进行赋义。可我们要追求永恒,只能寄托于心灵。

  奥古斯丁说:我认为我是在心中度量时间。任何事的产生都会在我的心中留下印象;即使这事物不存在了,印象仍存。似乎人们总想着抓住青春,抓住时间,这样反而会使自己陷入一种恶性循环——无聊地活着、急忙地活着、煎熬地活着……而《情性人生》娓娓道来地叙述方式反而能使人静心感受独一无二的震彻心灵的人生。

  从入世之前到归零通灵,人们期望自己能有一处所来安顿游荡已久的灵魂。一直以来,“未完待续”于我而言是最美的四个字,因为其中蕴含着无限的心灵期待,于有限中期待无限的存在,于瞬间中寻求最美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