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再读柏杨的意义
——写在柏杨逝世四周年之际
栏目:自由谈
作者:曾庆瑞  来源:中国艺术报

  我常说,一国国民,要是荣辱不分,以耻辱为荣耀了,这个国家也就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了!同样,一个民族,要是美丑不分,以丑为美了,这个民族也就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了!

  这样的“酱缸”文化,这样的“丑陋”心理,迫使我们不能不对国民性里的劣根性不断揭示,不断剖析,不断批判!这也就要求我们要不断地再读鲁迅,不断地再读柏杨!

  ◎可以说,在我们中国的现代历史上,解剖国人国民性的劣根性,抨击国人身染酱缸文化痼疾的丑陋,除了鲁迅先生,就是柏杨先生为最著了。在这个问题上,在鲁迅之后,正是柏杨先生,再一次让整个中国,让整个世界的华人,都为之震撼,为之汗颜,为之痛彻肺腑也不能不深刻反思!斯人已逝,中国人还丑陋么?

  ◎发布药监局抽验结果的同一天的报纸上,还公布了公安部开展严厉打击侵害公民个人信息的犯罪行为的集中行动结果,挖出非法出售个人信息的“源头” 44个,而这个44个“源头” ,竟然涉及电信、工商、银行、司法、民政,甚至公安!这样的国民,同样是丑陋之极了。

  ◎外地一张报纸就频频发声,公然有文章质问这禁令:“权力与道德能摧毁苍井空吗? ”断言,“它们手中的镜头,相比公众心中的镜头,好似一毛与九牛。无论是对苍井空,还是对这个世界,什么都改变不了。权力与道德,从来就不足以构成摧毁苍井空的力量” 。听这样的言论,我们真的要大喊一声:救救孩子吧!

  今天(4月29日)是柏杨先生辞世4周年的忌日。

  我们纪念作为作家的柏杨先生,更作为文化启蒙思想家的柏杨先生。研究他的作品,有一个重要话题是绕不开的,那就是:今天再读柏杨还有没有意义?还有什么意义?

  柏杨先生著述卷轶浩繁,岁月尽管流逝,他的作品却不会被湮没。今天再读,自然还有现实的意义。

  我在这里要说的是,再读27年前发表的闻名于世的《丑陋的中国人》 ,还有这之前的已经发表的距今31年的《中国人与酱缸》的现实意义。

  柏杨先生当年登高一呼振聋发聩的这两次演讲,都是针对作为中国国民共有的文化心理的国民性说话的,他抨击的是我们国民性的劣根性的一面,即负面的东西。这也是上个世纪之初五四新文化运动时期鲁迅先生发愤做过的事情。鲁迅的心愿是为中国人做思想启蒙,并且引起疗救的注意。柏杨先生当然也是出于这个目的而大声疾呼的。可以说,在我们中国的现代历史上,解剖国人国民性的劣根性,抨击国人身染酱缸文化痼疾的丑陋,除了鲁迅先生,就是柏杨先生为最著了。在这个问题上,在鲁迅之后,正是柏杨先生,再一次让整个中国,让整个世界的华人,都为之震撼,为之汗颜,为之痛彻肺腑也不能不深刻反思!

  斯人已逝,中国人还丑陋么?

  当年,柏杨先生解释和抨击的是国人身上“脏、乱、吵”的丑陋, “窝里斗” 、 “不能团结”的丑陋,明明错了也“死不认错”的丑陋,这些丑陋有的已经在改,有的依然严重,虽然二三十年过去,也还没有改好,或者说,也不可能改好。而且,我们今天不能不看到的是,还有一些丑陋,当年还没有怎么集中暴露,还没有让柏杨先生看到,今天却暴露无遗了,令人更加痛心疾首了。

  有鉴于此,我们就得承认,柏杨先生有关“酱缸”和“丑陋”的解剖与抨击,至今也没有过时,至今也还有它的现实意义。

  我先说一点情况,主要是两个方面的事情。

毒胶囊的自白 祁雪峰 

  一是不久前国家药监局公布了最近一个时期闹得沸沸扬扬的“毒胶囊”的抽验结果,对117家药用胶囊生产企业抽验了941批药用胶囊,验出15家企业74批胶囊铬超标,不合格率为7.9 %。在刚出版的今年第17期的《三联生活周刊》里面有一个专题叫《一粒胶囊里的社会百态—— “毒”时代》 ,发了一组文章。里边的一篇说,“如果我们能亲自掀开那些幕后作坊看一看,不用任何检验仪器,凭常识就能判断——这些不应该被送进嘴里:皮鞋下脚料、工业色素、石膏、激素、地沟油,或者其他本应该在化学实验室的瓶瓶罐罐里待着的物质。 ”而在这之前,公众都经过了“苏丹红一号” 、“二恶英” 、“三聚氰胺”等化学物品的侵蚀了,还有把“孔雀石绿”当成“舟车宁”喂养的鱼。各位请看,当一些“有创意能力”的人,其中主要是科技人员或者懂得科技知识及生产工艺流程的人,还有这个产业链上的企业老板、农民工和经销人员,屡屡制造的化学成果就这样被放进了我们的食品和药品,而不顾吃下这些食品和药品的人的死活,拼命在市场上疯狂攫取金钱的时候,所有这条产业利益链上的国民,实在是丑陋之极了!

  发布药监局抽验结果的同一天的报纸上,还公布了公安部开展严厉打击侵害公民个人信息的犯罪行为的集中行动结果,挖出非法出售个人信息的“源头” 44个,而这44个“源头” ,竟然涉及电信、工商、银行、司法、民政,甚至公安!这样的国民,同样是丑陋之极了。

  这是在制造业和商业乃至于药业和零售业领域里弄虚作假、自毁诚信、道德沦丧的一类的丑陋。

  除了金钱,还有另一类的丑陋,就是声色犬马。

  比如电视。现在,有一些电视剧的制作方找剧本的时候总爱问有什么“商业元素” ,是不是“重口味” ,其中,首先问的就是男男女女的“感情戏” ,说得直白一些,他们要的不是人物塑造和剧情发展需要的画面也很干净的“感情戏” ,他们要的是画面挑逗、刺激感官甚至公开谈论看了就会引起所谓生理反应的元素,说白了,就是“情色元素” ,“情色戏” 。

  像翻拍海岩的“生死之恋三部曲” ,在记者们先睹为快的《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里,就惊现了董璇饰演的祝四萍裸背解内衣的镜头,而张歆艺饰演的罗晶晶则在开播的新闻发布会上大爆“初夜床戏”是怎么拍的。这种把爱情强化成为激情的场面,在新《玉观音》的片花中也有表现,像杨瑞向安心示爱那场戏,老版是杨瑞从身后抱住安心贱兮兮地耳语:“你就跟我回家吧,嗯!……”新版的表现手法则是杨瑞一把将安心掰过来强吻。难怪,开播的发布会上,所有的问题都集中在剧中的“床戏”有多激烈上了。前年翻拍的三部《还珠格格》也走了“重口味”这条路,而且还有过之无不及。以至于,互联网上有网友调侃说,“新《还珠》大尺度床戏,难道这不是《金瓶梅》 ? ”还有网友讽刺它说,“新《还珠》情色场面首曝光,重口味堪称古装AV剧。 ”有的网站集纳它一些画面,用的标题就是《镜头露骨台词销魂堪比禁片》 ,它的图说文字,一开始就综合评论说:“如今的电视荧幕上,激情戏、洞房戏、床戏越来越多,似乎一部戏中没有点‘激情片段’ ,就少了些什么似的……‘不肉搏,不成活’ 、‘台词不销魂,不成戏’俨然成了当下电视剧收视的‘潜规则’ 。短短十多年,剧中的少男少女们竟都像吃了春药一般,见面即亲吻,动辄床上见,话里话间都是露骨的性暗示。电视剧中的情感戏,已从当年的‘情窦初开’ ,进化到了今天的‘如狼似虎’ ,其间的场景堪比禁片。 ”

  前几天,在一篇言论文字里,我就国家广电总局提出的禁止网络红人、有丑闻劣迹的人物上电视做节目嘉宾这个话题,谈了一些情况和看法。这样的禁止,无疑是对于当今社会上一种低俗乃至于恶俗的审美倾向的人力强行纠正。虽然不算及时,却也称得上亡羊补牢,而且有力,管用。不料,对这样的政策调控,也有杂音喧嚣。更有甚者,在涉及到日本AV女优兼演员苍井空的时候,一些被她所谓“童颜巨乳”的姿色和一丝不挂后的性感所迷惑的人,还纷纷站出来抱打不平。外地一张报纸就频频发声,公然有文章质问这禁令:“权力与道德能摧毁苍井空吗? ”断言,“它们手中的镜头,相比公众心中的镜头,好似一毛与九牛。无论是对苍井空,还是对这个世界,什么都改变不了。权力与道德,从来就不足以构成摧毁苍井空的力量” 。

原料 罗 琪 

  听这样的言论,我们真的要大喊一声:救救孩子吧!

  君不见,当下国人的社会生活里,眼前的事实就是,“网络红人”层出不穷,苍井空飞速蹿红,已然引领着一种“娱乐至死”或者“恶性娱乐化”的文艺风尚和社会风气,已经对大家的审美取向和价值观造成了严重危害。更别说它对社会犯罪的心理暗示已经造成的巨大危害和严重后果了。谁也无法否认的事实是,任何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在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个地区,任何一些具体的事件上,都有自己特定的文化和道德底线。“网络红人”的频频炫丑,苍井空一类的一再炫色,都和我们的文化与道德不相融合。当凤姐之类的网络红人,无比露骨地疯狂地自曝隐私刺激人们眼球,把肉麻当可爱,把无耻当荣耀,还能博得一些掌声和笑声的时候,当今年年初某网络公司年会在北京国家会议中心隆重举行,诸位互联网界大佬无一例外地冷落了同时出场的另外一些国内明星,纷纷上台和苍井空热烈拥抱,分享这位“上帝慰藉世上所有光棍的礼物” 、“照耀大陆宅男与非宅男的肉天使”的时候,还有,当那位厉声断言“权力和道德联袂出手,并不能阻止苍井空的影像之流布”的文章作者,在听说苍井空要代言杭州西湖龙井名茶的传闻后,看到朋友送来的一盒西湖龙井,便想起苍井空,神魂颠倒地说,“想象力丰富的人们,如今一说西湖龙井,便念及空姐的代言传闻,以及她春光明媚的性感胴体,霎时,饥渴的口中,充满了奶茶的香味”的时候,我们不能不深感悲哀了。

  我常说,一国国民,要是荣辱不分,以耻辱为荣耀了,这个国家也就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了!同样,一个民族,要是美丑不分,以丑为美了,这个民族也就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了!

  这样的“酱缸”文化,这样的“丑陋”心理,迫使我们不能不对国民性里的劣根性不断揭示,不断剖析,不断批判!这也就要求我们要不断地再读鲁迅,不断地再读柏杨!因为,我们现在的悲哀,或者说重要问题,是要再来一次文化道德启蒙,审美情趣和审美格调启蒙,养成全体国民的一个重要素质:为人要真诚和善良,要分得清荣辱和美丑!为此,请大家不要忘了鲁迅,也不要忘了柏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