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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本报记者 吴月玲  来源:中国艺术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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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著名演员巫刚

  巫刚,人如其名,一谈起他,大家就会想起他在银幕和荧屏上塑造的众多阳刚的男子汉形象。导演翟俊杰曾评论过他,说他长得就是一副军人的样子。从1986年的电影《雷场相思树》到2006年的电视剧《杨靖宇将军》,他所扮演过的军人角色有多少个,可能连他自己也数不清了。他说:“他对电影有个梦,对八一厂也有个梦,而且这个梦还做得很长。”

  与电影结下不解之缘

  巫刚的父亲是北海舰队文工团团长,小时候他们一家人都住在青岛的北海舰队俱乐部大楼里。俱乐部里有剧场、篮球场、军人服务社,还容纳了舰队的体工队和文工团。巫刚上学时正好赶上文化大革命,学校对学生的要求不是很严,孩子们每天下午放学都很早。占地利之便,他家一出门就是剧场,所以他一有空就钻到剧场里。下午3点半他放学回到家里可以赶上半场的电影,晚饭后,还可以再看一场电影,每天能看一场半电影。《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等电影他就看了几十遍上百遍了。

  “文革”中有一段时间比较乱,从小把他带大的阿姨不让他出去玩了。没办法出去看电影,他就在屋里听电影,听到上一句台词就能把下一句台词说出来。巫刚说,他对这些电影太熟了,一听就知道什么情节。被电影填满童年的巫刚是非常快乐的。

  巫刚对剧场怀有特殊的情感。童年玩打仗游戏时,巫刚走遍了北海舰队俱乐部剧场的角角落落,甚至工作人员从没去过的地方。回到家他全身上下都是灰,像是从窑洞里钻出来一样。可他就是喜欢去那,觉得剧场神秘、吓人。他经常走到舞台上空的天桥上往下看,小伙伴们都在下头,令他感到非常刺激。当然这也锻炼了他的胆量,日后许多危险的镜头都是他亲自完成。所以他喜欢渲染神秘的剧院魅力的电影《夜半歌声》和《歌剧院的幽灵》。但那时的他并没有想到会与电影、与剧场结下一辈子的缘分。

  进八一厂是他最伟大的决定

  1979年,他参加了解放军艺术学院在文化大革命后的第一次招生。投考军艺是偶然的,因为当年中戏和上戏都不招生。毕业时,他的选择却不是偶然的。总政、海政、八一电影制片厂都看中了他,可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八一厂。当初简单的想法是电影厂比话剧团好。其实这潜意识里与他从小受八一厂电影的影响有关。

  直到现在,说起八一厂,他就会想起八一厂电影片头的厂标。谈到这,巫刚就哼起了片头进行曲的音乐。他说,每次观看八一厂的电影,他从不迟到,就为了看到片头。一听到那雄壮有力的音乐就感到全身通泰。

  1983年,巫刚进入八一厂时,很多老导演和老演员都没有退休,李俊导演、严寄洲导演,田华、陶玉玲,还有里坡、刘江、王心刚、张勇手。这些人都是他所喜欢的大明星。到八一厂和这些明星一起工作是件幸福的事,而且还能从老艺术家身上学到很多东西,他觉得这是他伟大的选择。

  随着改革开放,人们面临了更多的选择,加上当时演员并不富有,很多人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八一厂演员剧团,寻找新的发展。巫刚说,自己都挺理解他们的,可理解他们并不表示也要像他们一样。也许是父母都是军人的原因,但更主要的是他进八一厂虽然容易,可对八一厂的梦却做了很长的时间。这个梦终于成为现实,怎能叫他不珍惜呢。他笑着说,自己现在都成了八一厂的“老干部”了。

  前线生活让人成长

  1986年,巫刚随八一厂演员剧团到前线演出,又经历了四十七军和六十七军两个军的互访,在老山拍了《雷场相思树》,在前线前后待了差不多一年时间。他回忆说,无论是作为军人还是演员,这一年是他迅速成熟的一年。以前他也下过部队,和战士一样训练、射击、拉练。他说,没有打过仗,没经历过战争,好像就不是真正的军人。他上前线慰问前交给组织的决心书与士兵冲锋前写的血书并无二致,他觉得经历了这场战争是件幸运的事。

  巫刚在老山前线、马里坡、河口待过,很多战士几天前还在一起玩,可几天后就回不来了,有时一个营的士兵上去后只回来了一半。这样对生命最直接的认识,深深刺激了他,让他意识到了生命的宝贵。他曾经送过一支突击队上前线,军队的领导对突击队下了必须在某地区准确地投下炸弹的命令,这就意味着每个突击队员都有牺牲的可能。巫刚说,这样的情形就与电影《英雄儿女》一样,这些战士也都是英雄儿女,他们誓师时,眼睛眨都不眨,流露出坚定的信念和勇气。他每天到战地医院和护士们接触聊天,感觉到战争是可怕的,可是经受了战争考验的人是了不起的。

  巫刚在《雷场相思树》中,出演士官生默涛,这是个非常浪漫的人。就是他,注意到了雷场有棵相思树,并由被震落的相思豆联想到了自己的女朋友。他把“雷场相思树”当作口头禅,意为明明是相反的两极事物却偏偏连在了一起,表示荒诞和惊奇。巫刚说,默涛连死也是种浪漫的方式,喜欢弹吉它唱歌的他在打扫战场时拾起了一把被敌人丢弃的吉它,刹那间就被与吉它相连的炸弹炸死了。这样热爱生活的人正因为热爱生活而在战场上丢了性命。有人说《雷场相思树》不是反战影片,可他认为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反战影片。

  如果要问巫刚在前线最难受的是什么?他的回答肯定出乎所有人意料。他说,蹲过猫耳洞的战士都有同样的感受,也许并不是打仗让人害怕,而是因为那里的水引发的皮癣令人难以忍受。每次用药水,都会把皮肤“烧”白,得上好几次药才能治好这种让人奇痒无比的病。当然,还有寂寞。巫刚说,这就是军人必须承受的,为了完成使命,要付出各种各样的牺牲。

  敬佩英雄出演杨靖宇

  接拍《贺兰雪》和《铁血警魂》后,由于角色形象剽悍,需要巫刚增肥,他一下就长了20斤,小肚子也起来了。没想到导演李文歧拿着《杨靖宇将军》的剧本找到了他,他很喜欢这个人物,可还是犹豫了一下,要求导演给他一个晚上来考虑,毕竟如果答应了就得在电视剧开拍前一个半月内,成功减肥。巫刚说,不管谁来演杨靖宇,没有别的办法,这个演员一定得瘦,而且要瘦得可怜,这样才能像杨靖宇。他正是按这个标准去减的肥。剧组前期去小兴安岭取景,他也跟着去体验生活。每天早餐他可以让自己敞开了吃,可中餐和晚餐就是一个苹果或一根黄瓜、一个西红柿。开拍后,为了保持身形,他还是每天只吃二两主食,靠着这二两主食在冰天雪地中拍戏,没有点杨靖宇的精神,恐怕还真是不行。

  巫刚第一次看到剧本《杨靖宇将军》时,感觉剧本并不是特别成熟,但他还是毅然接过了这部戏。说起来原因也简单,他从小知道的第一个英雄就是杨靖宇。教科书中的文章《抗日英雄杨靖宇》给了年幼的巫刚以英雄的启蒙教育。他说,英雄就是不怕牺牲、敢于牺牲的人。

  英雄更是默默奉献的人

  2002年巫刚接拍了《惊涛骇浪》,这是部讲述在98抗洪中军民齐心英勇战胜洪水的感人故事。巫刚说,摄制组的全体成员正是用抗洪精神来拍的。之前,巫刚就到过抗洪部队慰问演出,所以出演这部电影时,他对“英雄”这个名词也有了新的认识。他说,这部电影表现了和平时期的官兵在没有战事的情况下,担负起军队的责任,不惜牺牲自己的一切,保护国家和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这些人都是英雄,但是他们的名字基本上没人知道。他说,默默奉献的军人、不为名不为利的军人、无名英雄,同样值得他敬佩。

  为了真实,每天的拍摄都是与体力和自然环境的艰难斗争,连续40多天他们都在地表温度达到60多度的大堤上拍摄。他们到现场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喝藿香正气水、吃仁丹,不然就有中暑的可能。摄影师就因为中暑从高高的吊臂上摔下来,把胳膊给摔折了。巫刚说,虽然条件很艰苦,可是想想当时抗洪战士们正是在这样的天气条件下奋不顾身,严防死守,自己只是拍部电影而已,所以再艰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惊涛骇浪》中巫刚演的团长周尚武是一位现代年轻军官,他希望把这位军人演得更生活化一点,拉近军人与观众的距离。他说,演英雄容易模式化,豪言壮语的方式不符合现代观众的口味了。现代军人即使牺牲,也应该是有智慧的牺牲,不能做无谓牺牲,应尽量保全自己。片尾,前面两辆卡车没有堵住决口,周尚武要驾驶第三辆车冲过去。巫刚说,周尚武的飞车堵堤应该给人以生的希望,不能只是敢死队。飞车前倒车他故意将一侧车门撞在树上,门掉落,这是为跳车准备。车飞速越过前两辆车落入水中,人们屏住呼吸,以为他完了,可是他跳了出来,浮出水面,大家突然欢呼,可是接下来卡车向下翻滚,砸到了他,人才牺牲了,这样就更可信。正是这场戏,让巫刚觉得有点险。摄影机在他的正上方拍摄,吊车从空中7米多高的地方将他松开,有点恐高的他,看到上百名战士在入秋时节全身湿透等待拍摄,身为军人的他就豁出去了。下落后战士们的手接住了他,不然后果真不堪设想。

  在巫刚心目中,军人与老百姓区别很大。他说,这一身军装穿上后,就是个招之能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的战士,文职军人也是如此。他喜欢当兵,也喜欢演兵,希望今后能把更多丰富的军人角色奉献给广大观众。

《雷场相思树》剧照

《惊涛骇浪》剧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