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世界讲述精彩丰富的贵州故事
作者:本报记者 王琼  来源:中国艺术报

向世界讲述精彩丰富的贵州故事

  ——专访党的二十大代表、贵州省文化艺术研究院副院长、一级编剧曹海玲

曹海玲近照

  “我从事戏剧创作20多年,与其说是我在坚持创作,不如说是贵州人民、贵州故事一直牵引我、吸引我去创作,用艺术之笔讲述他们的历史与今天、创痛与奋斗、个人命运与时代变迁。”近日,党的二十大代表、贵州省文化艺术研究院副院长、一级编剧曹海玲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这样说道。

  在20多年的创作生涯中,曹海玲一直坚持深入生活、扎根人民,深耕贵州本土舞台艺术,先后创作了30多部优秀舞台剧目,多次荣获中宣部、文旅部颁发的专业奖项,作品曾代表贵州登上国家级艺术平台,作品两次入选中国文化艺术政府奖“文华大奖”提名剧目,荣获中国戏剧节优秀剧目奖、“丝绸之路”国际艺术节丝绸之路文化贡献奖等重要奖项。新时代以来,曹海玲以时代楷模黄大发为原型创作的黔剧《天渠》、以全国劳动模范“女愚公”邓迎香为原型创作的黔剧《腊梅迎香》、讲述贵州192万人易地扶贫搬迁的话剧《出山!》等剧目,聚焦脱贫攻坚的时代主题,深情演绎了新时代贵州高质量发展、贵州人民拼搏奋进的精彩篇章。

  曹海玲表示,当选党的二十大代表,她感到荣幸的同时深觉责任重大、使命在肩,在未来的创作中,她将坚守初心,继续以饱满的热情书写脚下的热土,向世界讲述更加精彩丰富的贵州故事。

  记者:为什么坚持本土戏剧创作?您认为如何在作品中更好地呈现地方特色?

  曹海玲:我生长在贵州,对家乡一直怀有很深的感情,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和故事,是我创作的源泉和营养。贵州人特别是我接触到的基层山村的乡亲,他们淳朴、善良、宽厚的本性,无数次深深打动我,他们那种骨子里的倔强、山一样坚韧不拔的性格、在苦难中也要开出花来改变命运的乐观精神,无数次震撼我。我始终认为,写“贵州的故事”,并不是带着地域标签的创作,只要将艺术目光永远对准人,人的命运史、人的奋斗史、人的心灵史,它的内涵便具有人类共有的价值。

  在作品中呈现地方特色,这一直是我和贵州文艺创作者们共同的创作追求。舞剧《蝴蝶妈妈》取材于贵州苗族古老文化中“蝴蝶妈妈”创世纪的民族传说。在这部剧中,我们主创团队从始至终坚持“民族文化,国际表达”,在苗族文化历史上做延展、升华,对民族文化进行多元的、不同风格的多重解读,让贵州文化与世界更好地对话,更好地向世界讲好贵州故事。再比如黔剧《腊梅迎香》中,我们用一首山歌贯穿全剧,我们根据女主人公迎香的成长经历,针对她不同的人生关键点,将这首山歌做了不同风格的音乐变奏,用山歌体现出人在不同环境、不同心境下充沛而复杂的情感内涵。

  记者:新时代以来,您创作了许多取材模范事迹、聚焦脱贫攻坚的作品。将真人事迹搬上舞台的过程中,您是怎样收集、挖掘素材的?如何塑造一个有血有肉的模范形象?

  曹海玲:首先,深入生活是一堂必修课。我每创作一部作品,一定要进行采访、蹲点、调研,去倾听、去观察、去感受。走下去,蹲下来,会获得意想不到的、鲜活的故事。比如创作黔剧《天渠》时,我和创作团队历时两年,三次深入团结村。有一次和黄大发老支书聊天时,一个细节深深打动了我。他说,修水渠还差一万元缺口时,他动用了女儿闰秀准备结婚的钱,使女儿推迟了婚期。后来闰秀得了重病,婚事搁了下来。最终,他的闰秀还是走了。黄大发说:“水渠修成了,大家吃上白米饭,脱贫致富了,对得起团结村的乡亲,可是最对不起的人是我家闰秀,是我为了修这条渠,亲手推迟了她的婚期,再也没有机会补了。”闰秀是黄老支书心底永远的痛。

黔剧《腊梅迎香》剧照

  那一天,我陪着黄大发上渠巡查。对他的采访进入尾声时,我不经意问一句:渠都修好了,你还天天上渠,不累呀?黄支书说:这个沟是我用命换来的,在我心里它像我家闰秀一样,几天看不到它,我心里就不踏实。我天天到渠上走走看看,就好像是去看我家姑娘闰秀一样。我心中一震,这条高高挂在悬崖、横跨9000多米的“天渠”,是全村人的生命渠,又何尝不是离天堂很近很近的“天渠”,一个老父亲为了修这条渠,留下了此生对女儿无法释怀的愧疚。他上渠,是一个父亲埋在心灵深处的亲情慰藉。我既要塑造一个英雄黄大发,更要塑造一个有血有肉的老父亲。

  记者:您创作了许多表现新时代贵州女性的作品,如《腊梅迎香》表现全国劳动模范“女愚公”邓迎香,《锦绣女儿》彰显贵州绣娘在脱贫攻坚中的“她力量” 。请结合具体作品谈谈,在塑造当代贵州新时代女性形象方面,有哪些独特的视角?

  曹海玲:在创作《腊梅迎香》时,我和创作团队历时三年,三次深入麻怀村。临动笔之前,我再次来到麻怀村,和迎香一起重走那条早已废弃的山路。迎香对我说,她曾是那样地恨这些高得翻不过去的山,当年就是因为这座山的阻挡,让迎香还在怀里的孩子在去求医的路上失去生命。迎香说:“我就是用嘴啃,也要把隧道打通,我不能再让我小娃的悲剧在麻怀村重演。”我看着眼里含满泪的迎香,产生了强烈的创作冲动,是迎香点燃了我!我找到了迎香开山通路埋在心底深处的人性力量!所以在《腊梅迎香》中,我没有去写邓迎香开山修路的过程,而是另辟蹊径,去写一个女人的成长——从爱一个人,到爱很多人;从恨一座山,到打通一座山;从被命运裹挟,到我命由我不由天。我想,所谓艺术创作的独特,依然是视角的独特,我想从人性之光、人情之美的视角出发,勾勒出在大山里与时代同呼吸、与民众共命运、有血有肉的贵州新时代女性形象。

  记者:您的作品,无论是历史还是现实题材作品中,都有大量呈现贵州山水之美、人情之美的诗意场景。请谈谈创作中如何捕捉诗意瞬间,实现诗意的表达。

  曹海玲:诗情,是用独特的艺术眼光、洞察生活的能力、悲悯苍生的情怀,抒写人情之美和人性之光。比如,在话剧《出山!》结尾,我写了一场两个老人和一棵树的戏。旺叔和刘贵龙在离开故土前,同时来向一棵树告别,原来那棵树是他们年轻时共同爱过的一个女人九妹种下的。两个老人始终不愿意搬迁的内在原因,不仅仅是故土难离,而是和一棵树有关,和一段过往的深情有关。这是一棵爱的树、有情感的树,保存埋在心底多年心声的树。两个老人来向树道别,是和九妹道别,也是和过去的穷苦日子道别。一棵树成就了两个老人久藏心里的诗情,而他们也将带着一份对树永远的精神寄托,在新的日子里发芽、开花。

  记者:2022年1月,国务院《关于支持贵州在新时代西部大开发上闯新路的意见》出台,对贵州经济和社会发展都提出了新的要求。面对贵州发展的新阶段,在“新黄金十年”里,您有哪些创作规划?

  曹海玲:随着文件的出台,贵州也将进入“新黄金十年”,这为我们的创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目前我已经创作以及正在创作的剧目包括:黔剧《无字丰碑》以中共贵州省地下党的重要创始人、中共贵州省工委第一任书记林青事迹为故事原型,首次以贵州地方戏黔剧的艺术样式反映贵州隐蔽战线惊心动魄的谍战斗争;京剧《望星空》(暂定名)则以“中国天眼”之父南仁东为原型,讲述南仁东生命的最后22年里,在贵州大山深处呕心沥血构筑国之大器“中国天眼”的故事。人民,是文艺创作的源泉和根脉。在贵州高质量发展的“新黄金十年”中,我和贵州文艺创作者将更加关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创作贵州故事,塑立故事里的贵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