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新时代新工人的倾情礼赞
作者:晨枫  来源:中国艺术报

对新时代新工人的倾情礼赞

——组歌《劳动颂歌》观后

  歌曲,是艺术门类中灵敏度最高的社会与时代的晴雨表,这一点是被百年来的中国歌曲历史所证明了的,反映工人阶级生产、劳动、斗争、奉献的歌曲,同样如此。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以为今年“五一”劳动节期间,由北京市总工会与北京电视台联袂推出的、以反映当今时代工人阶级崭新精神风采与心灵世界为内容的组歌《劳动颂歌》,是近年来工人歌曲创作上一件令人瞩目之举,值得我们特别予以关注。

  同其他文艺作品相类似,工人题材的歌曲在整个我国近现代歌曲的发展旅途中,也显示出了其难以避免的薄弱性。导致这种局面出现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我们暂且不去论及。仅就歌曲而言,如果简约地回溯历史,就会清晰地看到,在1949年之前漫长的岁月中,正面讴歌工人阶级创造性劳动并传唱至今的只有一首1948年马可先生的《咱们工人有力量》。到了50年代,在社会发生天翻地复的巨大变革的背景下,工人歌曲赢来了一个令人喜出望外的收获季节,相继有瞿希贤与袁水拍的《我们要和时间赛跑》,郑律成与刘佩诗的《采伐歌》,晓河与佟志贤的《勘探队之歌》,吕远的《克拉玛依之歌》,先程、刘中的《老司机》以及晨耕与洪源的《歌唱光荣的八大员》等等。这些正面赞颂工人阶级或劳动者的歌曲均以其各自不同的艺术魅力,在当时产生了广泛的社会影响,至今仍旧令人回味无穷。如果加上60年代前期秦咏诚与薛柱国的《我为祖国献石油》以及瞿维与希扬的《工人阶级硬骨头》,应当说,这条工人歌曲的发展链条是光彩夺目而实力强劲的。到了文革十年间,虽然有诸如《毛主席的光辉把炉台照亮》、《我为革命放木排》、《石油工人志在四方》、《纺织工人学大庆》等,但由于人所共知的原因,这些歌曲除了个别的如《天安门前留个影》、《满怀深情望北京》之外,几乎均丧失了其延续生命力的根基。

  进入新时期以来,情况确实有了与以往任何时期都不尽相同的变化,当文艺创作在百废待兴的复苏中,被禁锢了许多年的抒情歌曲出现了犹如江河开闸、激流汹涌似的发展态势。相形之下,工人歌曲仍然属于一个比较冷清的领域,一个时期里,似乎极少有人问津。但不可忘怀的是,就在歌曲抒情化的早期,先后出现了谷建芬与韩先杰的《清晨,我们踏上小道》、金凤浩与陈雪帆的《美丽的心灵》以及施光南与汤昭智的《假如你要认识我》。应当说,这几首作品的作者,在用自我的创新意识对以往沿袭而来的工人歌曲的创作手法进行着有意无意的疏离之后,终于使作品浸溢出一种生命的灵动与情感的鲜活,十分难能可贵。之后,出现了展现农民工思乡情怀的《九月九的酒》(陈树词,朱德荣曲)与状写下岗职工内心精神的《从头再来》(陈涛词,王晓峰曲),作者着意选取了各自的入题角度,从而避开了许久以来只是习惯面对工种的创作惯性,均获得了极佳的社会效果。但可惜的是,这样的作品在整个新时期的岁月里,却始终是寥若晨星、屈指可数。尽管每年的“五·一”劳动节前后,各个主流媒体也会在所推出的庆祝晚会上,展示一些工人歌曲,有的地方也曾全力推出过一两部《工人组歌》,但除了《咱们工人有力量》被常常在各种场合不断使用之外,其他则往往难见响动。

  这种局面形成的原因,自然也是多方面的,但它却促使我们有充分理由对新出现的工人歌曲怀有更多的殷切期待。而正是在这种社会背景与需求心态下,我们来考察刚刚出现不久的《劳动颂歌》,不能不感到它同以往的工人歌曲显然存在着一些不大相同之处,这些不同主要表现在:

  作品产生的时代氛围带给作者视野的拓展,使得这部组歌在对工人歌曲题材范畴的涉猎上,有了一次前所未有的突破。这是因为,进入新时期以来,随着我国对外开放步伐的加速,随着科学技术成为生产力这一战略性观念的突破,诸多国际领先的科学技术在转化为生产力的过程中,必然使工人阶级概念的外延得到空前扩展,也使工人阶级的创造性劳动的科技含量得到空前加重。正是这一点,给这部组歌注入了强烈的时代本质,点染了其独有的时代色彩,从而也拥有了能够存活于当今时代的基本生命元素。如果仔细品味这部组歌,其中的《都是咱创造》、《心儿飞翔》、《创新中国》以及《千千万万的姐妹兄弟》等作品,所散发出来的时代气息、其所显露出来的时代心声、所张扬的作为掌握全新科学技术的新一代工人阶级的崭新精神风貌等等,便会让人对这一点体会得更加深刻。应当说,这种变化、这种拓展,是时代前进过程中的必然,也是历史提供给音乐艺术家们一种天然的创作资源。

  同以往的工人歌曲相比,对工人内心世界开掘的深化、尤其是抒情主人公情感领地的揭示,是这部组歌一个重要优势所在。由于作品产生的社会政治形态、经济环境尤其是文化生存条件的制约,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一批优秀工人歌曲,在极力一味表达工人阶级勤奋创造、无私奉献、争当先进等等的豪迈精神境界之外,不可能再有其他。比如,工人对自身荣誉的追求、对个人内心情感的抒发等等,则似乎成为了一种不约而同的题材禁区,长期以来极少有作品敢于涉及。其实,任何艺术都必须将关注人的生存状态、拨动人的心灵琴弦、切入人的精神作为基本出发点,舍此,则会使作品成为一种符号,一种形式,也必然会失去应有的艺术感染力。也许正是因为此,我以为组歌中的《胸前的奖章》、《师傅》、《快乐吉他》、《笑容》等,则从以人为本的理念出发,无论是抒发工人对获得荣誉的自豪感、还是表达工人师徒之间近似骨肉般的深厚情感、还是他们自由自在地独吟自咏等等,作者均是将工人作为个体的、有情感、有个性、有人格的活生生的人,对他们的心理追求、人情至爱等加以关注,进行了大胆而有益的突破与尝试,并取得了良好的社会效果。

  在组歌策划者们的精心谋篇与精细布局下,这部作品的内容可以称得上是厚重而丰富的,而为了更加恰当地表现工人阶级生产领域的广阔、生产手段的多样以及情感天地的丰富,作品表现形式与色彩所呈现的多样化,也就势在必然了。基于此,我们兴奋地看到,这部组歌充分运用了合唱、领唱与合唱、男中音独唱、女声独唱、男声独唱、女声三重唱、男女声二重唱、女声合唱、男声通俗组合以及齐唱等声乐演唱形式,可以说,除了叙事性的表演唱之外,声乐作品的表现形式几乎是应有尽有、门类俱全了。这不仅使得使组歌无论从视觉还是听觉上,均能易于满足观众与听众在不同的声音色彩变化中欣赏歌曲的要求,而且能让不同欣赏口味的观众与听从都能从中找到自己的所爱,应当说是十分可取的。

  艺术发展的历史,从来是变化的历史,而任何真正意义上的艺术创作,都只会是一次尝试,一次突破,而要突破,就必须创新,而一切创新的难度又一向是不言而喻的,其中出现的不足,也是不可避免的。这部包含了十五首新创作的歌曲,大部分出自一批在当今在首都歌坛上十分活跃的中青年作曲家之手,应当说,创作者们的创造业绩已是显而易见了。但是,从今天社会的接受美学现状考察,我们又不能不苛刻而直率地说,就整体而言,也许是由于受到对颂歌这一概念的某种传统性理解的制约,组歌在强调其厚重感的同时,或多或少对受众体在歌曲需求上对多风格、多色彩、多情趣的渴望注意不够,从而使不少曲目显得沉重一些,呆板一些,这势必会给歌曲艺术所产生的影响力与流传性带来的巨大难度。从另一方面说,组歌中有的作品就歌词的内容与情绪而言,如果改换一种音乐流动方式,也许会更加易于上口、便于流传,较之多声部的歌唱效果更好。同时,就组歌中多数歌词对当代工人的生产、生活与精神风貌的艺术概括力同音乐旋律加以比较,我总觉得语言的感染力似乎强于音乐,也就是说,有的作品的音乐语言有时略显陈旧甚至平庸一些。

  对于追求者而言,成功永远是再创造的新起点。愿《劳动组歌》在一个新的起点上收获更加喜人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