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栋
3年前,我和蒲逊完成话剧《回家》的创作后,寻思着今后可以不再写话剧了,原因有三:一是从技术的层面上讲,写话剧的难度比较大;二是部队文艺单位经过编制体制调整后,战士话剧团合并到了文工团,编制只有区区10人。而我呢,本来就是从事小说创作的,这十几年来却一直在写戏,其间困扰我最多的是两个字,一个是“累”,我既要尽团领导的职责,又要挤时间写剧本,一个戏搞下来会非常疲惫;另一个是“亏”,同样是创作,写小说可以拿版税和卖影视剧改编权,写电视剧直接可以拿丰厚的稿费,写话剧就不同了。《北京文学》曾有一篇文章,内容是“新时期走红作家唐栋今何在?”,为我这么多年没有小说问世报以遗憾。《中国作家通讯》上更有一篇寻人启事式的文章,直接问“唐栋到哪里去了?”责问我为什么不写小说了。其实我哪里也没有去,我一直在广州市越秀区农林下路81号大院里,在前辈们留下的长城小剧院里,不间断地进行着话剧创作和生产。我曾一次次想:要不要就此打住,重新回到小说创作中去?
就是在这个时候,《天籁》这个题材出现了。要纪念红军长征胜利70周年,纪念中国话剧诞辰100周年,大家憋足了劲要搞一台话剧,总政宣传部和广州军区各级领导也给了任务。我们想到了前辈——战士话剧团的前身战士剧社。我们讲“先进文化”,人民军队先进文化的根在哪里?不就在井冈山、在长征路上吗?我军的革命文艺活动,几乎是在人民军队诞生的同时就开展起来的,受话剧这一艺术的直接影响出现的战士剧社,就是一个例证。
做为战士剧社的后辈,做为战士话剧团的老兵,单单就这份难割难舍、融入血脉的感情,也要把这个戏写出来。蒲逊在这部话剧的创作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她对话剧艺术的内涵有着深刻的理解,态度又极其认真,无论从人物塑造还是从情节设置、细节、语言等方面都为该剧的完成作出了贡献。更主要的是,由于有“战话”土生土长的优秀导演傅勇凡,和一批优秀的演员及优秀的舞台专才的共同努力,才有了《天籁》这部大型话剧。迄今,《天籁》先后获得了纪念长征胜利70周年全军优秀剧目奖,纪念中国话剧诞辰100周年暨第五届全国话剧优秀剧目展演一等奖,第十届“五个一工程”奖入选作品,并刚参加完2006-2007年度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评审验收。在北京、广州、武汉、惠州、清远等地和驻穗部队已经演出了100多场,受到了来自各方面的好评。
在“战话”这个相当有凝聚力、有战斗力的集体中,10年来,我先后创作了《岁月风景》、《回家》、《天籁》等10部话剧,10次晋京演出,苦在其中,更乐在其中,体会也很多。在此,我挑出三点体会谈谈:
其一,作为一名军旅文艺战士,我感到经常面对的最大困难有两个,一个是如何恰当地看待自己?身份本身只是个符号,要名副其实才无愧于这个身份。另一个是如何战胜自己。在这个年代里,我们面临三大敌人,第一个敌人是不读书。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布洛茨基有这样一句名言:对于艺术,最恶劣的犯罪就是不读书。第二个敌人是浮躁,浮躁了就会搞浮夸,就会使自己堕落成一个没有文化的伪文化工作者。第三个敌人是名利的诱惑,主要是金钱的诱惑。本来金钱是为艺术服务的,艺术也创造金钱,但是如果反过来把艺术当成赚钱的工具,真正的艺术还能存在吗?
其二,文艺工作者成功的秘诀,就是一生、至少一个时期只能做一件事,这就是潜心于艺术。一个萝卜两头切,一根甘蔗两头啃,那是成不了真艺术家的。
其三,这些年来我的话剧作品能够搬上舞台,能够获奖,离不开两把梯子:一把梯子是各级领导的支持与专家们的指导,另一把梯子是我们战士文工团的全体演职人员。我正是踩着这两把梯子,才成为了剧作家的唐栋,如果没有这两把梯子,我不知道我现在是谁。也正是踩在两把梯子上,我从高处听到了我们的天籁之音来自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