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是人类认知世界最好的通道
——《风味人间》第二季的观看之道
栏目:视点
作者:韩飞 吴禾昆  来源:中国艺术报

  自去年年底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到今天的这段时间里,媒体纪录片的话语偏向公共议题和政治化议题。而随着中国抗疫的深入,疫情也得到很好的控制,在这一时间节点, 《风味人间》第二季的回归似乎给人们带来一种心灵的慰藉和轻松氛围。影片探访全球25个国家和地区,走遍中国和全球五大洲,从山川到湖泊,从城市到乡野,通过呈现人与食物的连接、人与自然的关系以及人与人的社会互动,带给观众一种最直接、最深入人心的温暖。

  《风味人间》第二季从八类食物出发,寻味不同国家和地区之间的差异,带领观众探究美食背后的文化。前两集《甜蜜缥缈录》 《螃蟹横行记》就体现出其广阔的全球视野,从尼泊尔的崖蜜、土耳其的甜品巴克拉瓦和马来西亚的海胆,到扬州街头随处可见的千层油糕、翡翠烧麦,四川特色的坝坝宴;从挪威内瑟比位于北极圈的捕鱼场,美国马里兰、韩国泰安的海鲜餐厅,到中国云南佤族人的山林河流,国外故事素材占比近一半,较第一季丰富了许多。不仅如此,食物与人连接的故事也更贴近当地特色,挖掘食材所产生的环境、人们身处的特殊民俗氛围及饮食习惯,并向观众展现了不同地区美食与人之间的紧密联系。

  第一集开篇就向观众展现险峻的喜马拉雅山脉,昌泰尔族的蜂蜜猎人泰克赤脚悬挂在半山的藤梯上,用最原始的方式获取珍贵的崖蜜。在土耳其伊斯坦布尔,甜品学徒萨哈特要从擀面、熬糖一步步学习才能掌握当地甜品巴克拉瓦的制作手艺,而他的家乡又正是巴克拉瓦的发源处。在马来西亚的塔塔甘岛,生活在海上的世界上最后一个海洋游牧民族巴瑶族人划木舟到潜水地捡拾海底的海胆,路上带着的干粮正是海胆壳饭。而在中国四川,乡村厨师夏伟带着食材驱车前往村子准备当地的婚宴坝坝宴,制作川菜中具有复合调味特色的甜烧白。第二集,挪威内瑟比风暴频发的水域中渔民铤而走险捕捞帝王蟹,到了圣诞夜亲朋齐聚享受丰收的美味。在浙江花岙岛,潘阿花给海盐打花制作盐水腌制炝蟹,大年三十与家人其乐融融共享天伦之乐。云南沧源,佤族父亲教儿子学习辨别山螃蟹雌雄,“捕公不捕母”的道义一代代传承。 。

  从蜂蜜的原生状态摹写,到海胆的采集方法,再到巴克拉瓦制作方法的细致呈现;从“蟹肉至上主义”的美国,到对待螃蟹食材精致讲究的日本,再到朴素的浙江炝蟹和韩国酱蟹,变化的是食材与做法,不变的是食物带给世界人民共通的满足感与幸福感。影片将不同国家、民族对美食的共同追求以一种更具民俗学意义的方式呈现。在讲述过程中,纪录片不断融合“他者”故事,探寻美食文化在国际间的共通性。舌尖上的美食体验由是从中国走向世界,跨地域、跨文化的美食探寻,小“异”背后彰显的是一种“人间大同” 。

  在叙事方式上, 《风味人间》第二季一改过去《舌尖上的中国》以及《风味人间》第一季中为表达主题而打散的故事线,这一季偏向从食材本身着手,意在突出食物的主体地位。如第一集《甜蜜缥缈录》的叙事线就更具有逻辑性,从“甜味”出发,依次探寻了糖分子、氨基酸和“回甘”这三种在科学上能产生甜味的方式,逻辑重点置于食材之上,循序渐进,使得全篇整体叙事简明而清晰,给观众带来更加连贯一致的观感。

  在制作方式上, 《风味人间》第二季延续了上一季总导演陈晓卿及其制作团队,熟悉的李立宏解说和作曲家阿鲲意蕴万千的配乐,同时运用技术手段,从微观世界到宏观地理,从食物变化到人物特写,对食物和人近距离凝视,足以体现该片在奇观营造手法上的熟练技巧,带给观众更加新奇的感受。

  《风味人间》第二季继续使用超微观摄影和显微摄影深入到食物的制作变化中,以不同角度呈现食物质感,将更加细腻完整的变化细节呈现在观众面前,不仅如此,还在此基础上尝试了超高速拍摄方式。利用这些拍摄手法,我们可以看到超微观摄影下拔丝被越拉越细接近极致的慢镜头过程,糖和猪板油丁在高温下融合,千层油糕不断膨胀的过程,以及白嫩的蟹肉被撕开,肉质丝连的状态。显微摄影下糖结晶分子排列的超细微变化被放大加速,黄油蟹蟹肉在环境变化下的细胞破裂与运动也被深入探秘。超高速摄影下,鸡头米的软糯Q弹、盐水制作过程中盐粒落入水中的细节被一帧帧记录下来,蟹块入粥时的汁水滴落也在慢动作捕捉下一览无遗。给观众在视觉和听觉上营造出人类最大限度靠近食物本身的沉浸感,更能引发观众共情。

  除了美食,这一季中的自然景色与人物镜头也极具表现力和视觉冲击效果。第一集开篇就利用悬挂半空的摇晃镜头和大航拍镜头表现喜马拉雅山南麓深入云海险峻的山峰,凸显着崖蜜采集的高危险性。第二集中挪威海域风暴席卷,渔民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下捕捞,通过晃动镜头还原海上船只的颠簸,加之船身视角下汹涌的海浪在镜头前近距离呈现,凸显捕捞之难。这些富有情绪的动态镜头往往伴随着节奏感和紧张感强烈的配乐,给人营造出院线大片的观影体验。

  “食物是人类认知世界最好的通道。 ”在陈晓卿的个人微信公众号每篇文章的尾图中,都会显示这么一句口号。希望这部纪录片带给观众的,能像陈晓卿所期盼的一样,“让我们重新回味世界曾经的美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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