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古代舞蹈是一面镜子，泰戈尔的诗也是一面镜子，透过它们，我们照见了自己的身影。 ”“中印古典舞蹈互为彼此舞蹈文化的镜子。 ” 11月21日，在由中国舞协、陕西省文联主办，陕西省舞协、陕西师范大学承办的“一带一路·舞蹈艺术巡礼”系列活动之“中印传统舞蹈对话”论坛上，中国舞协主席冯双白用这样的话，表达了文明交流互鉴在中印舞蹈文化中的生动延续。

　　这是一个特殊的交流现场，充满思想碰撞的学术感，同时又有舞蹈表达的即兴性。当中印舞蹈比较研究的“课题”成为现场交流的“话题” ，不同文化传统、舞蹈传统的现代发生也找到了独特的参照视角。

　　传统舞蹈要用身体激活历史文化记忆

　　冯双白认为，比较中印古代舞蹈之前，首先要厘清中印古代舞蹈概念的差异：印度古代舞蹈从神庙中发展而来，是未经断代、活态传承下来的民族舞蹈，“一个非常强大的传统支撑着它的身体、语言、表达及交流互动” ；中国古典舞则是今人从古代宫廷舞、戏曲甚至壁画中提炼和创造出来的舞蹈，某种程度上，它是对传统的复兴和再创造，“中国古典舞特殊的历史发展与它的文化流变密切相关，很长一段历史时期里，它脱离了独立的艺术形式，被戏曲吸收了，但这并不代表它就断代了、消失了，它以另外的方式存活，与唱腔、音乐等艺术形式的融合拓展了它的可能性” 。

　　与会专家表示，尽管概念、形式有所区别，中印古代舞蹈发展的基础却是相同的，即“用身体语言激活历史文化记忆” 。印度学者、尼赫鲁大学印度语言中心原主席普鲁士坦·阿格拉瓦尔分享了印度舞者的“身体观” ：“对印度人来说，身体是一种神性的承载，印度人从来不憎恶自己的身体，我们会用各种颜色装饰身体，用身体语言赞美我们所热爱的自然、世界。 ”阿格拉瓦尔认为，印度古代舞蹈最美丽、动人之处在于身体语言传达出来的“平衡感” ，这种平衡感体现了印度人对自然、生命的深切体悟，“我们不追求极端，我们的身体语言虔诚、平和，这与中国文化乃至于整个东方文化也是相呼应的” 。

　　“与印度古典舞自然生发出来的身体语言不同，中国古典舞的身体语言是从传统戏曲、武术中提炼出来的。 ”全国职业教育委员会舞蹈专委会副主任韩瑾认为，中国古典舞的“再创造” ，既是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继承，也是对“古典舞的当代价值”这一重要命题的回应，“如何实现中国古典舞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以军旅舞蹈为例，我们在部队里编排舞蹈时，总在思考一个问题，什么是军人的舞蹈？军人的舞蹈就一定是那种直来直去、展现肌肉力量的舞蹈吗？其实，军人的舞蹈也是中国人的舞蹈，必然有着中国人的文化符号，当下军旅舞蹈的创作，正在中国古典舞的身体语言中汲取营养，更多地融入传统文化中忠义、坚韧、高雅、淡然的精神特质” 。

　　优秀的古典舞作品应当是一首好诗

　　如何拓展中国古典舞的身体语言？怎么让静止的敦煌壁画舞姿变成活的舞蹈？西北民族大学舞蹈学院教授、敦煌舞教学创始人高金荣分享了自己的创作心得：不仅仅是对壁画动作的模仿和再现，也不仅仅是对造型的还原，而是扎实做好案头功夫、史料功夫，研究不同历史时期壁画舞姿的变化，从变化中寻找艺术规律，打造专属于敦煌舞的特色；研究舞姿之间的起承转合，发掘身体语言的动力，将它不断精确到眼神、手势、手位当中。正如高金荣所说，“敦煌舞之所以成为中国古典舞的重要流派，正是因为它对历史的尊重、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继承、对中国古典舞身体语言的深刻挖掘” 。

　　那么，印度古典舞者又是如何进行创作的？印度连接艺术节艺术总监鲁克米尼·查特吉认为，纯洁、真挚的情绪是舞蹈的灵魂，“身体、手形、眼神都完美了，但情绪不确定、不真实，舞蹈也会失去真正动人的力量。你得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在舞蹈中，情绪是一种无形的视线，将舞者和观众真正地联系在一起” 。

　　为生动诠释由情绪主导的创作体验，查特吉现场进行了一段即兴表演，并为舞蹈配上了诗意的文字：“我的心灵在歌唱，我想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的位置在哪里，我可以看到整片的天空，我意识到人生有高潮、有低潮，同样的重力推动着我身体里的血液流动的时候，我意识到我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她说，印度古典舞的创作具有天然的诗意，一段优美的散文、一首泰戈尔的诗歌，都可能是古典舞的素材，创作中最重要的是将真实情感投入到当下的环境中去，“手去的地方眼睛随行，眼睛去的地方心灵随行” 。

　　“用舞蹈演绎诗歌是非常困难的，我们首先想到的方式是每句诗与舞蹈动作的对位，可这样的设计会使舞蹈显得僵硬、拘束，丧失了身体语言自身的韵律和自由。但查吉特的舞蹈却是流畅、自在的，因为她的身体语言对应的不是诗的词汇，而是诗的情绪。 ”中国艺术研究院舞蹈研究所所长江东认为，优秀的古典舞作品本身就应当是一首好诗，印度舞者对诗意的探索，也给中国古典舞的创作、表演以深刻的启迪。

　　冯双白表示，“传承与发展”“心手合一”“诗意的交流”是中印古代舞蹈对话的几个关键词，通过本次对话，中印专家学者将进一步加深对两国舞蹈、历史、文化的了解，舞者们的心灵跨越了国界，为未来的交流、合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