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剧第一轮上演的时候非常惨,在小剧场上座率还不到30 %,几乎全都是送的票。第二轮上演时突然就变了,上座率上升到了70 %,而之后在人艺小剧场演出时,连续九场全部爆满。这个剧就这么火了。 ”北京风雷京剧团团长松岩谈到他们的话剧《网子》时说起了该剧从“票房惨淡”到“场场爆满”的过程。5月31日,由北京市文联主办的“话剧民族化的新尝试——风雷京剧团的话剧演出座谈会”召开,在场的专家学者共同探讨了风雷京剧团近些年排演的“京话剧” 《网子》和《缂丝箭衣》及“话剧民族化”等相关话题。
“京话剧”是松岩对《网子》 《缂丝箭衣》和今年年底将上演的《好角儿的代价》的定位,“实际就是讲京剧故事的京味话剧,我们的初心是想通过话剧这种通俗易懂的形式把京剧介绍给青年朋友们。 ”
“这家81岁的老剧团竟然还活着! ”
“2015年《网子》上演的时候,当我听到是风雷京剧团排的这个剧,我的第一反应不是这个戏排得怎么样,而是惊讶风雷这个老剧团竟然还活着!已经好多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话剧导演程辉说。
风雷京剧团成立于1937年,到今天已经有81年的历史,曾培养过众多优秀的京剧演员,并创作演出了许多经典剧目。在市场的推动下,近些年来风雷京剧团每年的演出场次都保持在500场以上。但如何吸引年轻观众?如何保证戏曲观众的代际传递?这些问题逐渐成为松岩和风雷京剧团考虑的问题。“2015年的时候,我们对年轻人群做了一些采访和调研,将这些年轻人的喜好和他们与京剧的关系做了分析。 ”
经过调研,风雷决定跨界排演话剧, 《网子》应运而生。“网子”是戏曲中演员头饰的“衬底” , 《网子》讲述了梨园行内的故事,做了箱官儿给演员勒头的秋子为人顶替罪名而入狱,秋子收养的鸣春在秋子坐牢期间成了“角儿” ,出狱后,秋子与鸣春的关系发生了变化,后来的战争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网子》上演后,获得了“话剧舞台史上最专业的京剧表演”的美誉。随后,由松岩的儿子松天硕导演的《缂丝箭衣》同样讲述了戏班的故事,这部作品也引起了轰动。
“风雷京剧团这两个剧树立了榜样,作为京剧演员,他们把话剧演出做到了极致,塑造了丰富立体的人物。 ”国家话剧院演员李法曾给了《网子》和《缂丝箭衣》高度评价,“我在给相关专业的学生讲课时,或者在其他院团的研讨会上,经常提起风雷的这两个剧,我跟他们说,咱们这些演话剧的还不如人家京剧演员演得好,对人物的了解没人家细致。 ”
对此,北京人艺话剧表演艺术家蓝天野也有同感,他说:“松岩他们是京剧这一行的,因为太懂这一行了,太懂梨园里的种种细节,所以这个剧才好看。 ”“京剧题材的话剧还是有京剧底子的人来演才好啊。 ”
民族化是一个开放性的话题
用话剧表演戏曲故事,已经有过不少经典剧目,田汉的《名优之死》 、石挥的《秋海棠》 、吴祖光的《风雪夜归人》 ……因为戏曲的民族特色,在话剧中加入戏曲因素,常常与话剧的民族化这个话题联系在一起。
曾任北京人艺导演的焦菊隐于1956年指导历史剧《虎符》时首次尝试在话剧中借鉴戏曲的表现手法,在随后指导的《茶馆》 《蔡文姬》 《武则天》和《关汉卿》中,焦菊隐将戏曲的结构和表现手法一同纳入话剧之中,创造了独特的美学风格。据蓝天野回忆,那时焦菊隐提出向中国民族戏曲学习,特别是向京剧学习,他让演员晚上都去看戏,第二天在排练时要把前一天看到的戏曲特色表现方式学着在话剧中用上一招。“这样比较生硬,但没有这样的强制,这一步总过不来。 ”蓝天野说:“最后我们明白了焦先生还是要搞话剧,不是要搞戏曲化的戏剧,是要做民族化的话剧,也就是在话剧中讲中国式的故事,演中国式的人物。 ”热衷于对民族化进行探索的焦菊隐也被认为是中国话剧民族化的代表性人物。
“时至今日,话剧民族化的问题已经谈了半个多世纪了,但实际上并没有形成一个系统的样式。而风雷的这两部剧,为话剧民族化提供了一个可供解读的范例。 ”中国戏剧文学学会副会长梧桐表示,他并不认为加入戏曲元素就是话剧的民族化,宽泛来说,只要是中国的院团排演的中国故事,都可以纳入民族化的范畴。
在当今的社会语境中,“民族化”“中国化”等概念所承载的意义都太过复杂。“话剧向戏曲学习的努力,从话剧进入中国后就没有停止过。话剧民族化这个问题到今天仍然没有被回答清楚,因为这个问题没有简单的选项可供选择。 ”中国社科院文学所副研究员陶庆梅认为,这个话题是开放性的,很难出现一劳永逸的答案。但总会不断有将不同文化元素融合进戏剧内的尝试,“风雷的这两个剧,就是将戏曲和话剧相融合的尝试之一” ,而这些尝试从客观上推动了话剧朝民族化的方向发展,它们也在不断推动着中国戏剧的发展。在陶庆梅看来,与“民族化”“中国化”同样该受到重视的,是戏剧的现代化,“导演和演员应该积累对观众的认知,认识观众真正的需求。毕竟话剧和戏曲说到底都是舞台艺术,都是有观众在场的表演艺术” 。
对于话剧和戏曲的融合,北京剧协驻会副主席杨乾武表示:“话剧和戏曲是当今世界最大的两个戏剧母体,中国有这两大戏剧母体是我们的优势,戏剧工作者应该在表演、创作、文本等方面把话剧和戏曲学通,一个好的话剧编剧同样应该好好学习戏曲,反之亦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