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过五十之后,凡是仰望或俯视的事物
我都不屑,包括曾用过的目光
那天傍晚,我路过帕米尔高原
看见黄昏推着一轮落日上山
那群山啊,在永恒深处
落日被推上山巅又滚落黑暗
清晨再接力,继续往山上推
我路过帕米尔高原,从白昼到黑夜
突然地哽咽,一生的行走啊
也是无休止地推着石头上山
其实每天都是峭壁悬崖
可我依然看成是地平线,年过五十之后
能让我仰望的只有无垠雪山和可俯视的帕米尔高原
草原稠密,让天空失重
——在巴音布鲁克草原
草原稠密,在七月
让天空失重
牧人骑马在半明半暗里
时间在前方舞起长袖
把流水弯弯曲曲地甩
一轮又一轮的落日被送走
我也不断搬来方块字
在脚下层层垒起
在七月,雪山也渐渐融解
我需要不断校对身影
天鹅正在飞过,我不能东歪西倒
上寺早春
天蓝得像个哑巴
或者声响陷落梦中的孤单
青山是有几匹
都被白云骑在背上渐驰渐远
春风吹进湖里
就成了倒影
平原被野花连根拔起
类似上寺的壁画在人间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