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张文华同事多年,时常晤谈,却把正事疏忽了——索读其作。十年前偶然见到他画的京北燕山小景,秀润温馨可喜,曾撰文评介过。我以为他的画风会由此延展,不料,近日读到他的诸多新作,题材、笔法、风格大变,一派雄浑气象,竟愕然。
这批作品描绘西部山川大岭,天苍苍野茫茫的,峰峦横亘大地万象毕来,其荒荒大野浑沦天际,其寥寥风云畅荡无涯,一番横空旨趣,动人心魄。虽气势阔大,却也生机流溢。
张文华作品出现的这种变化,我想主要是体现在创作意识之中。
一个是对技术高度的认识。技艺没有相应高度,就难以准确地表现对象。高度源于画家的努力,功夫在于勤勉,穷年累月不息不敝,执笔临篇方得笔从墨顺奔腾流走。张文华工作之余博习不懈,学深养到,积之久,技艺大进。在他的《高原秋韵》 《秋韵图(2) 》 《雪域情韵》等作品中,其山气萧森,恢弘刚健,得于行笔恣肆,墨气淋漓,各具奇趣。在《高原湿地》 《旷野》 《沐野》等作品中,其云翳纷涌,呈无穷竭之态,是为笔酣墨畅若滔滔然不绝,天空一缕空白,如逢云开,如瞻阳光,姿态万千。如此敢于大面积重墨描绘天空,本身就很险难,却能塑造出倒海般的飞扬,与山峦相合的气势,给人以勃郁奋发的感动。他熟练地运用勾、点、斫、皴、分披、纠合之法,墨出六彩黑、白、干、湿、浓、淡,又赋色晕染纯熟快利,以如此技艺,莫不张扬出对大自然独有的觉性。
一个是对学术深度的认识。张文华重视在学术层面深进,能够研究琢磨水墨技艺之规律,臻之至深,从再现进入表现,由表象走进内涵。另一方面,把握这种规律的能力也很重要,古人说:“画不可无作家气,不可有作家气。去作家气便嫩,纯作家气便俗。 ” ( 《绘事微言·卷四》 )这里说的“作(画)家气” ,应当是把握、施用技术的心中之“度” 。我看张文华2005年作的《塬上人家》便有把握这种“气”的聪敏,画面才饱满,厚重,不俗。
一个是对艺术厚度的认识。当学术有了深度,逐渐产生质变,超以象外得其环中,作品便有了“韵” ,有了“逸” ,进入艺术层面。艺术源于修养,画家“写画须要自己高旷” ,“须从容自得” ,缺少艺术品味,难有上乘画作。画家求得作品的逸趣、境界,则仰赖画家的志识——思想。从张文华的《秋染唐古拉》一画中会看到这种境界,那种山峦的清峭、河流的清冽、云朵的清媚、人物的清懿等等,都阐发出一种特有的韵致与逸气。在他的画中,刚健中见平和,浑灏中蕴清越,融浸着他的思考。正如明·唐志契说,“逸虽近于奇,而实非有意为奇,虽不近乎韵,而更有迈于韵” ,如此,便可得气格气韵,作品自有厚度。有了活跃的思维,张文华的山水画艺术必获成果。
张文华融雄健于画作中,也让我们在赏读中得到了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