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拉萨》 刘宏伟 著 现代出版社出版
刘宏伟近年一直在写散文,成绩不菲。一般来说,写东西的人,某一种文体写顺手了,不会轻易改变。读到《邂逅拉萨》,才知道刘宏伟写长篇小说了。说真的,决定去读时,我有些担心。这些年,自己看到的长篇小说,大部分没法看下去,大部分让人失望。我现在看小说,已经没有太多要求,不管写的什么,不管怎么写的,只要能吸引着我,让我不知疲累地看下去,就是好小说。
所以,开始读刘宏伟的小说时,有些怕,怕读不下去,读不完。不过,这种担心很快就没有了。读到了第三章,我就知道,这部小说,不会让人失望。万事开头难。写小说也一样,一部小说好不好,用不着全读完,只要读上几章就会知道。一个失意的叫刘星的记者,在拉萨与一个叫景红的美女相遇,这样的引子,也许并不新奇,可已有悬念。都明白,这两个人定会有故事发生,并且必与爱有关。读小说,一般会边读边猜。小说家写小说,其实也是在斗智。能否不断带给读者意外,显示着小说家的才能。
刘宏伟用了个浪漫的开头,却没有让这个故事沿着俗套浪漫下去。男女主人公再次相遇,谁都没有想到会是在医院里,更没有想到美丽的女人,竟然患上绝症。是走开,还是留下?走开,这个故事就没了;留下,得有理由,得让人信。男人没有能走开,因为她和曾经深爱过的女人长得实在太像。爱得以继续延续和展开,读到这里,我又开始担心,担心刘宏伟会写成个格式化的“生死恋”。生死恋固然感人,但太多同类故事已经把它变成了一碗陈饭,而没有了味道。
再往下读,担心变成了兴奋。情节没有局限在男女纠缠的空间,没有停留在男女的死去活来上,而是在一个很大的社会背景里,展开了一场与生存和欲望相关的冲突。小说一下子升华了,一下子深刻了。年轻的刘宏伟,表现出他的胆识和无畏。在直抵人性本质的路上,他敢于用语言的利剑,刺进用来遮掩的皮层,让鲜血喷涌出来。小说不断展开的场景,充满了隐喻和象征,人物的行为和命运陡然变得晦涩复杂起来。小说的力量,就在于它时常会像一口大钟,用浑厚的声响,把我们身体和心灵的某些部分唤醒,不得不重新面对活着和如何活着一类古老却仍然难有答案的问题。
这部小说的题材,并不新,也不重大。但刘宏伟却在他的创作中,赋予了这部小说新的生命力,使其鲜活起来,并产生了足够的分量。一些小说,好看是好看,可看过了,就会忘了,再也想不起来。而这部小说不一样,不但好看,看过了,还会被纠缠,让人不忍离开。真正的好小说,就有这样的魅力。小说的魅力,来自创作这部小说的作家的能力。
透过这部小说,看得出刘宏伟是块写小说的料。文字的准确流畅,叙述节奏及语调的恰到好处,以及在结构上的精心布局,形成了一种整体上的和谐。尤其是贯穿始终的爱情与死亡的主题,如一首凄美的人性悲歌穿过时空的永恒,让世俗的灵魂被净化。
前面说了,小说难写,不但开始难写,其实结尾也很难写。结尾写不好,会前功尽弃,毁掉整部小说。《邂逅拉萨》的结尾,准确说,比开始写得好。景红得了绝症,一定会死。她一死,小说就得结束。同样是死,是病死,刘宏伟没有以一个死字简单结束。而是让景红在临死前,生下了念红。这一笔,很出彩,给一部悲剧小说抹上了一道明亮色彩,它让人们在绝望中看到了希望。不管这世界多么丑恶,多么残酷,都不可能让纯洁和善良死亡。念红的诞生是一个象征,它不仅让景红的生命得到了延续,更让小说的意义得到了无限的扩伸。一部小说,能好看,已经不错,看了后,还能让人有许多联想,就可以说了不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