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人类精神活动的重要动力。
现代精神分析学派的开山鼻祖弗洛伊德认为:人格结构最底层的本我,总是处于无意识领域。它所具的“力比多”——即性欲内驱力,是人一切精神生活的能量来源,也是文学创作的动因之一。
《孟子》中说:“食色性也。”认为饮食男女是人之大欲,圣人不禁。因此爱情诗自古就是诗歌中的先驱与最璀璨的花朵。
儒家经典《诗经》的开篇之作《关雎》就是一首爱情诗。“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关关,象声词,鸟鸣也。毛传曰:“和声也。”实即一呼一应的对答之声。诗人目睹和悦求爱的鸟声,乃生发出君子求偶的诗意冲动,写下了这首诗。逑,匹也,配偶之意。寤,醒也;寐,睡着了。后四句写因求爱受阻而辗转难眠。用极朴素的语言写出火热爱情的真挚感人场景,为《诗经》开了一个好头。另如《击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描写一位将士出征前对妻子的表白:这番生离死别,与你约定。一定要牵手相爱到白头终老。分量是何等厚重崇高。《摽有梅》,则写少女急于求婿的心情:“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摽,树梢。当树上还有七成梅子时,想娶我的男士,找一个好日子来提亲吧。当梅子只剩三成,想娶我的男士,今天就来提亲吧。当梅子落尽,用筐去铲取时,想娶我的男士,对我说一声就行了。诗用重章复沓的方式,步步紧逼,把女子“急婿”的心态表现得活灵活现。《周礼·媒氏》云:“仲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私奔)者不禁。若无故而不用令者,罚之。”在当时,超龄男女,不去相亲,要受罚。说明西周风气之开放,有充分的恋爱自由。
楚辞是我国古诗浪漫主义的源头。它的爱情描写更为精彩动人。比如《山鬼》中,男方发问:“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女答:“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狖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问者以为女方犹豫,爱得不够坚决。女方回答说我披风戴雨想你想得好苦哦,可谓相思入骨了。
《湘夫人》之对唱更是浪漫:“捐余袂兮江中,遗余褋兮醴浦。搴汀洲兮杜若,将以遗兮远者。”看来这位美丽的女神真是大胆。先把外衣丢掉江中,又把内衣脱到岸边。再游过去采上一支杜若,送给远方的爱人。又如《少司命》:“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茎。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与女沐兮咸池,晞女发兮阳之阿。望美人兮未来,临风怳兮浩歌。”诗写女子在一个花木飘香的盛大宴会上,遇到一位男士突然对自己垂青示好,两人虽是新交,却很快乐。他们一同去咸池沐浴,到太阳升起的地方晒发。美人久盼不至,就临风唱着惆怅的歌来。
这些作品境界之高华奇丽,感情之真挚芳菲,造语之空灵生动,都达到了诗歌的极致。难怪司马迁在《屈贾列传》中这样评价屈原:“其志洁,故其称物芳。其行廉,故死而不容。自疏濯淖污泥之中,蝉蜕于浊秽以游尘埃之外……推此志也,虽与日月争光可也。”的确是独具只眼的评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