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图 吴湖帆

    洛阳纸贵，原指洛阳之纸，一时求多于供，货缺而贵。而用其形容近期宣纸价格的暴涨再合适不过了。虽然其中不乏有炒作因素，但自古以来，就有“书画易得，佳纸难求”之说，从在纸上书写到在纸上拓画、作画，画材底子的变化为绘画追求笔墨表现效果开辟了新的天地。

    名家爱纸催生精品

    张大千对书画用纸可谓痴迷，他经常在画中题有“试乾隆内库纸”、“偶得宣德纸一番”、“明纸一页”等。在2008年的拍卖会上，张大千1979年创作的《晓寒冷翠图》横幅上题识有“……年秋日得乾隆内库纸”字样，这说明这幅画采用的是乾隆内库纸。从张大千的作品来看，采用乾隆内库纸的作品往往都会有比较不错的成绩，像上海朵云轩在1998年秋拍推出的《松林高士》，成交价为19.8万元。

    在成都时，张大千专程到夹江试制“大风纸”，还亲自设计花边和暗印以示不同。他的一些作品虽然没有纪年款，但通过用纸也可以对于创作时间有一个大致判断，这无疑成为书画鉴赏界的一段佳话。像2008年拍场上出现的一幅张大千的《墨荷》，估价50万元至70万元，成交价为179.2万元。此次张大千试用的是台湾造纸业者的新发明，用菠萝（凤梨）叶的纤维制成所谓的“波罗纸”。此纸甚为托墨，将墨色的浓淡表现得韵味十足，于是使用了徐渭的水墨大写意法。全画墨色淋漓、用笔恣肆，可见其一气呵成的畅意。荷叶不勾脉、荷茎不加点，乃张大千认为画上的笔情墨趣已然具足，不必再加妆点或遮丑。

    不仅是画家爱名纸，藏家也往往用佳纸来请名家作画。启功藏有一卷宋代藏经白麻纸，流传千载，质地坚韧无损。上世纪70年代，他将此纸赠送积翠园主人陈英，“文革”结束后，陈英出此纸复请海内名手染翰挥毫，遂成墨林奇葩。此卷以吴作人起手，黄胄继写新疆舞步与饲鸡两段，笔墨洒脱，人物深情跃然纸上，精妙绝伦，堪称生平力作。后王雪涛、李苦禅等名手皆以平素擅长之题材应命，启功细写朱竹坡石收关。通卷满目琳琅，各尽其妙，令人目不暇接。李可染书“墨林集锦”四字引首，始称完璧。在2010年拍场上，这幅手卷估价120万元至200万元，成交价则达到了1232万元。

    自古佳作始于佳纸

    在中国书画史上，佳作与佳纸更是密不可分。拿大家非常熟悉的《研山铭》来说，就是米芾用南唐澄心堂纸书写的39个行书大字。米芾之所以能够取得如此大的成就，与其解笔墨与用纸之关系有很大关联，他是最早发现生纸作书画的用途和用生纸作画游戏笔墨的画家。

    中国山水画艺术发展到元代又一大变，特别是其中的代表《富春山居图》更是成为了绘画史上的经典，其就是成功地运用树皮棉料纸之半成品生粗易于墨化的材质效果绘制而成的。擅长干笔皴擦，水墨渲染，逸笔草草，悠率写意，这是元代文人写意山水画大变的重要风格形式特征。而风格形式之变的一个关键因素，是绘画材质的变化引起文人水墨写意山水画在观念和技术上的巨变。享誉绘画史上的“元四家”都在用纸上有着自己的见解，像吴镇有“古泉老师每以纸索作墨戏”书画题记可作凭证，王蒙还曾用罗文纸为坦斋老师作《泉石图》。

    到了清代，随着乾隆皇帝对于绘画材料的痴迷，宣纸发展又进入了一个新高潮。著录在《石渠宝笈三编》的乾隆帝《御临锺繇力命帖卷》，是临锺繇书手卷，尺寸不大，质量甚高。《石渠宝笈三编》特别注明了其为“金粟笺本”，即宋代金粟寺钞印佛经用纸，四围又加手绘卷草纹饰，更加展现出珍罕之处。

    在2010年上海朵云轩秋拍中，一幅吴湖帆的《潇湘图》估价3万元至5万元，成交价则达到了87.36万元。虽然目前是“亿元时代”，这幅不到百万元的作品看似“平淡无奇”，但是以其只有约0.6平方尺左右的大小来看，单位价格着实让人咋舌。这幅作品充分显示出吴湖帆文人画的雅致，更让藏家兴奋的是，这是画在“角花笺”上的水墨小品。这种笺纸源自雍正、乾隆年间，整张空白的信纸只在左下角印有套色花纹图案，民国时期仿造的现在也价值不菲。

    因纸结缘诞生佳话

    自古以来，许多名家都是因纸结缘。据《扬州画苑录》记载，石涛的好友卓子任是著名诗社“春江社”的社友，《桃花扇》的作者孔尚任曾通过他向石涛索画。石涛应卓子任的请求创作了一幅画，是因为卓子任出示了一张难得的宋罗纹纸，激发了石涛的创作情趣。

    近年来，许多名家珍藏纷纷出现在拍场上。相比一般的藏品，这些名家珍藏往往展现了藏家与画家之间的珍贵友谊，而其中还是因纸而生。在2008年举行的“万水千山总是情——王大山珍藏中国书画专场”拍卖中，黄永玉的《荷缘》就是这样一件作品，上款题到“大山有佳纸数张，携来南沙沟，甚乐，作乱荷池塘，乱成一团，以酬雅意”。这幅作品作于1975年，正值“文革”，逆境中画家仍然乐观向上，创作不息，同时也可看到在那段艰苦岁月，携纸者王大山对画家也是竭尽所能地提供帮助。

    陆俨少1962年所作的《岩居嘉会图卷》，画一策杖老者深山访友，云雾溪流，古木茅舍，老友举怀相迎，题曰：“相逢湖上啜茗时，十月未寒气转迟。更约明年三月候，来听黄鸟啭深枝。壬寅之冬，予任教浙江美术学院，因来杭州，蕉雨相逢，与抑非宗兄无日不过从也。暇日出佳纸属予点染，遂写《岩居嘉会图》以报……”作品画树点厾、双勾交替，高低、俯仰、穿插，密能透气、疏不轻薄，每于饱和的汁绿、墨青色上加点重彩，与大小不一的墨块、墨条形成组合有序的关系和张弛有度的对比，彩墨相融，这与纸张的选用有着很重要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