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芾诗册 顾亚龙
首届全国大学生书法比赛、山东省第一届青年书法比赛、河南国际书法展、全国第二届中青年书法篆刻展、全国电视书法大赛二等奖……在改革开放后的30年时间里,总有一个名字活跃在国内各大重要书法展览活动中——顾亚龙,中国书协理事、山东省书协主席、全国中青年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对于书法,他从不认为它只与“古老”、“传统”等名词画等号;对于书法创作,他在艺术道路上始终追求其内在蕴含的时代精神,这种时代精神的先锋意味,在他看来,是深藏于创作者心中的东西。
记者:您此次荣膺“全国中青年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称号,有什么感想?
顾亚龙:我能以一名书法家和书法工作者的身份,获此殊荣,深感荣幸。这是党和政府对艺术家和艺术工作者努力创作、辛勤工作的高度肯定,所以这不单单是我个人的荣誉。我获此殊荣后,山东省委宣传部特地向我个人和我所在的山东省文联发出了贺信,山东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亲自批示,十分重视。山东省文联向全省文艺工作者发出学习号召。这些荣誉使我既感激组织的信赖,又感受到进一步做好工作、搞好创作的压力。
记者:请您谈谈您的学书经历?
顾亚龙:我最早接触、学习书法,是受到我家庭的影响。我学习书法的时候,得到字帖很难。凡是当时能找到的法帖,都狠下苦功。实在买不到的字帖,就借来双钩填墨。我现在还保存着当时双钩填墨的一本《曹全碑》,不仔细分辨,几疑为原拓。当时学书是整个生活的全部,连上世纪80年代初极少有人注重临写的草书《书谱》,我也找来仔细揣摩。当时我已经在宁夏上大学,银川写字出名的人不多,我常常向吴善璋先生请教,颇得切磋琢磨之益。
记者:您认为人生阅历与书法艺术有什么关系?
顾亚龙:法国艺术哲学家丹纳认为:艺术家的艺术个性,与地理环境有很大关系。我出生于湖南、长养于广东、学成于宁夏、游宦于山东,是郑板桥所说的“东南西北之人”。奇幻瑰丽的楚文化,多予人敏锐细腻的艺术天赋;浩瀚西北的大漠孤烟,使人胸襟豁达、眼界开阔;齐鲁大地的儒家文化,崇尚敦厚温雅的人生品格。这些元素在我的血液里沉淀化合,左右着我的艺术取向。我常常想:铁马秋风和杏花春雨,奋发扬厉和细腻内敛,看似是一对矛盾,其实并不是截然对立、不可兼容的。恰恰相反,这正是艺术丰富内涵的表现元素。
记者:您现在在书法方面有什么追求?
顾亚龙:熟悉我的朋友常说,我的字到40岁左右风格一变。这是因为阅历、趣味、技术都发生了改变。40岁之后,我对宋四家里黄庭坚的字特加爱赏。黄庭坚大字笔阵森严,气象沉雄;小字行草书古雅深美,书卷气浓,远出其他三家之上。但我学习黄庭坚,并非仅仅从表皮上沾染些长枪大戟和颤笔,而是从用笔、字势上借鉴,不谋皮相,力求古韵。随着艺术阅历的积累丰富,我在楷书上的取则也发生了变化。最近的10余年,我很喜欢初唐的虞世南。虞世南的楷书,粗看似乎平平无奇,实则深美闳约、包罗万象。
书法家贵在有自己的“语言”,这是形成书家独特风格的基本要素。当然,这种语言应该以“雅言”为基础,在大量临摹经典艺术语言的基础上,形成自己的风格。这里面至少包含了两个有逻辑顺序的阶段:首先要学习经典艺术家“说话”;在此基础上还要有自己的特色,不能仅停留在“模仿秀”的层面上。当下书法发展之可忧者,在于“模仿秀”多,而能别自树立者少。我这些年立足作“减法”,追求删繁就简后的纯粹雅正,在这个基础上确立属于我自己的书法艺术语言。
书家风格多端,司空表圣“二十四品”犹难概括。我以“雅”为书法美的极则。黄山谷云:百病皆可医,唯俗不可医。然“雅”不可求,求之愈切,去之愈远。
记者:您如何看待书法艺术的创新?
顾亚龙:十几年前,著名作家张炜写了一篇《源于文心》,他说:“无论是书画还是其他艺术品类,我们已经看到了太多的‘新’。以‘新’为是,惟‘新’是求,造成了一种极为浅薄可笑的风气。实际上‘新’中所包含的往往会是最陈旧不堪的东西;即便是真正的新,也不一定就是好的,这是一个常识。而在许多人那里,对于新的追逐可以急切到放弃品格、丢掉操守的地步,更可以全然不顾基本功的训练。我们从艺术史上不难体味:所有的艺术门类,其所以成立的一个原因,很大的程度上正是依赖于对一种传统的维护。失去了它的传统,即失去了这门艺术。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讲,每个时期最好的艺术家,往往都是一些感时命笔的恪守者,而绝不会是一些无根无柢的狂躁客。”我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基本与他这篇文章的看法相同。
记者:您如何看待书法在您生命中的意义?
顾亚龙:熊秉明先生说:书法是中国文化核心的核心。此生能以笔墨体味中国文化,幸莫大焉。书法家不但用笔墨表现“美”,也用笔墨体味“道”。这是一个人格自我修正、自我完善的过程。我把人生当作一件大作品来完成。与其说书法艺术是表现人、实现人、完善人的手段,不如说我们更应该将人的一生当成一件最大的艺术作品去对待,去创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