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者的碎梦——评骆以军《西夏旅馆》
http://www.cflac.org.cn     2011-05-04     作者:陈美者     来源:中国艺术报

    台湾中生代实力作家中,骆以军尤受关注,其耗时4年的47万字长篇小说《西夏旅馆》是他即将在大陆出版的第一部作品。小说以毁灭的西夏王朝为背景远图,以一个旅馆为故事近景,以西夏的最后一个未亡人为叙述者,时空凌乱,事件芜杂,想象狂野自由,在现实与历史交错的破碎梦境中,抒写出了流亡迁徙者的创伤与孤独。

    如此耗费意志力的书写,初次翻阅时并没有找到阅读快感,作家也说:“这于我是一个乱针刺绣,一个南方的、离散的、因为彻底失去原乡而绝望妖幻长出的繁丽畸梦。”会称自己的作品为“畸梦”,他这么说绝非客气,阅读的过程令人纠结,每每有摔书的冲动,诡异的是,又总在下一秒捧读。这吸引我索性认真细读,几番冒险闯入作品,企图刺探出小说神秘力量的来源。

    弥漫在作品中的台湾外省人情结,是小说的内核。骆以军老家安徽,1949年他的父亲随国民党军队败退台湾,从此成为台湾的眷村人。相对于台湾本省人,这些外省人“听不懂当地人的笑话,和当地人没有共同的集体记忆”,而当追寻自己的原乡记忆时,则显得遥远、模糊,甚至在父辈的每一次叙述中有了各种不同的版本,即便有朝一日重回原乡,物非人非,所有一切皆掉落到时光深处的黑洞中,早已不是苦苦念想中的那个“原乡”了。然后,这些脑海中凌乱苍白的记忆,也随着外省第二代人、第三代人与当地的融合而消亡,恰好比拟于如烟消失的两百年帝国西夏王朝。就连初时从大陆到台湾的迁徙,也与西夏灭亡后一批西夏骑兵南下逃亡的过程,暗暗咬合。这种流亡者无根可寻、无枝可依的创伤感和被遗弃感,在《西夏旅馆》这个长篇中得到了大手笔的释放,它书写的不仅是台湾外省人的心声,更是人类的普遍情感。萨义德说,流亡是最悲惨的命运之一,人类因为战争、贫困、信仰的种种流浪迁徙过程中,渐渐失去故乡找不到自己,所吞咽的沧桑与艰辛,又何尝不是如此?

    《西夏旅馆》打破了叙事的常有结构,迸发出令人惊喜的原创能量。小说既没有清晰的空间场景,也没有固定的时间流向,稍微可以厘清的只是1038至1048年的西夏和20世纪末台北的混杂交错感,所叙故事也如同旅馆的一个个房间,凌乱、随意,没有完整紧密的架构。细读骆以军的《远方》《月球姓氏》《红字团》等,可以发现,骆以军创作之路上的姿态始终焕发着一种后现代的不羁与个性,其独特的创作手法、故事出入口,让小说一下变得宽旷,成为了一种很有意思的无止境的探索。我们热爱小说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正在于小说有着非凡的融合力和无限的可能。小说到骆以军手里,更新为一种后现代的语言实验,呈现出游离变幻的叙事结构和生机勃勃的个性能量。如果作家可以尝试跳脱家庭剧场的惯有题材和狭隘的本省悲情情绪,其作品就更值得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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