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舞台演出面貌日新月异,风格样式愈加多姿多彩,这其中舞台美术创作功不可没。但一直以来,这一通过造型手段增强舞台表现力、扩展演员想象空间、提升观赏效果的“视听戏剧”,时常在演员阵容、故事情节等的掩盖下不为大众所关注。在近日中国舞台美术学会举办的舞美创作学术论坛和舞台科技论坛上,舞台美术工作者们对舞台美术自身功能在表演艺术中的特有定位进行了新的审视。
舞台美术创作,不是模拟再现剧本环境地点的布景,更不是单纯的“舞台包装”。当下,科技应用与艺术创造的联姻,让舞台美术创作的表现手段不断被再认知;戏剧生态的多样化、戏剧现代性的实验与探索,也成为舞台美术创作中艺术思维拓展与转型的需要。中国舞台美术学会会长蔡体良说,结合科技的创造力,舞台美术创作不断颠覆传统艺术法则,打开了新的大型演艺创造空间,新的艺术语言、新的审美的表述力不容忽视。国家话剧院一级舞美设计毛金钢则有感于舞台艺术创作和欣赏所产生的新变化,他认为,一个多媒体、多角度,利用多种现代化视频技术和灯光、音效参与的舞台美术创作,正在悄悄地影响着一代观众、一代导演和一代设计者。
的确,舞台美术创作走向了多样化的发展道路,经历着从被动到主动、从阅读到解读的过程,从业者们也进行着诸多尝试和大胆实践,力图在视觉冲击力的作用下将文本内在的活力尽情释放。也正因此,舞台美术同样陷入了艺术与技术关系的悖论。北京舞蹈学院艺术设计系主任韩春启向大家介绍了他在百老汇观看由电影改编的舞台剧《蜘蛛侠》的感受,这部剧给他留下很深印象的不是故事情节而是围绕戏剧发展所展开的内外不同场景的转换。“那是个老剧场,硬件条件难免受到限制,但剧中无论是铁桥、帝国大厦抑或是教室等布景的细节呈现都十分精彩。与美国相比,我们的技术并不落伍,反而有技术炫耀之嫌,演出内容与布景设置出现了失衡。为技术而技术显然不可取,还需学会做‘加法与减法’。”韩春启说,通过在百老汇的考察,还引发了他关于剧场问题的思考——剧场是舞台美术创作的实验基地,新戏的前期创意需要综合考虑剧场的情况,而合成时更是需要充足时间来磨合,与百老汇年底推出剧目而大都在当年4月左右就开始改造剧场相比,我们现在的情况却是一般只有一两天的装台时间,有时舞美效果不尽如人意也就不足为奇了。
其实,这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剧院没有固定演出场所造成的。一直在中央实验话剧院担任舞美设计的国家一级美术师薛殿杰把自己称作“老游击战士”,因为他在创作《阿Q正传》《灵与肉》《一个死者对生者的访问》《十五桩离婚案的调查剖析》《和氏璧》等多部戏时不得不辗转于各个剧场并研究“游击”的做法,令他很是郁闷:对于剧场建筑和舞台我国目前没有统一规范,剧场空间大小、舞台深浅高低都不同,推拉升降旋转的舞台机械更是千差万别。“我从1962年工作到1997年退休,搞了50多年舞台设计的切身体会是,剧院一定要有自己固定的剧场。只有有了固定剧场这个平台,舞台美术设计的潜能才能得到较好发挥。”他还举例说,1997年在中央实验话剧院小剧场上演《死无葬身之地》,这部戏的设计就充分利用了剧场建筑设施,不仅为安装可翻转的折叠舞台和马达带动的钢丝绳对其进行了改造,还根据剧中情节,让跳楼自杀的游击战士可以从剧场真实的窗户跳到楼外的街道上,演出非常成功。“现在剧院盖了不少,现代化装备的舞台也很多,但由于剧场管理者不是演出单位,对于机械设备的投入维修没有利益需求,长期缺乏保养,更不关心技术改造和升级,以致长期闲置而损坏,造成资源浪费。其实,即使舞台条件差一些,每个剧场也都会有自己的长处,凭借现有技术条件和空间,就有可能做出有特点的设计。”在薛殿杰看来,要追求艺术质量与商业利益最大化的统一,装一次台演很多场戏或包一个剧场长期演出从而实行固定剧场制,是必然要走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