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1月19日在国家大剧院上演的那场荷兰国家芭蕾舞团演出的现代芭蕾《移动空间》，我知道我和观众几乎是屏住呼吸看完的。好像除了音乐和舞步声响，此时此地不允许有其他任何一点声息；我不知道是该感谢造物主将舞者的形体塑造得如此完美，还是该感谢路易十四国王对芭蕾的青睐，创立了皇家芭蕾舞学院，并让博尚制定了芭蕾舞技术的规范，使这个世界多了一门非同一般的艺术；我不知该不该庆幸芭蕾在400多年的发展中，不但没有在历史的演变中匿迹，相反是在训练及演出中不断完善和规范，使今天美轮美奂的舞者屹立于舞台；更有幸我生于今天艺术交流无国界的时代，能在国家大剧院这个极具现代感和艺术气质的标志性建筑里来欣赏《移动空间》。

    相信这群舞者是荷兰的国宝。男演员几乎都一米八多，女演员一米七左右。对舞者本身条件的惊叹还有一次是多年前在人民大会堂观看俄罗斯的芭蕾，我曾用“演员本身已是艺术品”来形容。的确，眼前的荷兰舞者也是如此，以至于演出结束时，我和观众一起喝彩鼓掌都不愿离开，为的是等他们谢幕完再来一段，尽管我们没有等到却并不遗憾，因为欣赏美而得到的愉悦已足够。尤其男演员除了他们的每一片肌肉都纤长、外开、伸展外，他们的动作干净、利落、到位，腿部超长，直立而有力，这样的身材比例一点也没有影响他们的灵活性，后腿的柔韧度也训练得相当好，当他们腾空一跃，能清楚地看见腰际到脚尖的弧度且有延伸漂浮之感，这种美感无法不让人激动。

    使我困惑的是为什么他们的剧目相对抽象却深得观众认可？在这台名为《移动空间》的现代芭蕾作品中，《联·动》出自法国编导本杰明·米得派之手，据说他创作的舞蹈如“羽毛般轻盈”，伴随他成长的塞内加尔地区的各种非洲舞蹈也“植根”于他的灵魂，这个作品“让观众们感到仿佛正在注视着一片摇曳的树林”。《钢琴柔板》和《独自起舞》都是汉斯·范·曼恩的作品，前者由三对男女舞者展现出作品至纯和谐的主旨，在这个作品中，静止与舞动同样重要，与贝多芬的第29号钢琴奏鸣曲营造的氛围极其协调一致，舒缓优雅的动作如同荷兰的国花郁金香，虽不浓烈却芬芳炫目。《独自起舞》是三个男舞者的舞蹈，节目单上如此介绍：“汉斯·范·曼恩坚称，单独一位舞者是无法演绎出巴赫的小提琴组曲的”，“《独自起舞》或许是汉斯·范·曼恩迄今为止创作的动作速度最快的芭蕾，是年轻舞者展现精湛技艺的绝佳机会。……向观众展示自己在速度、旋转、轻盈和平衡能力上的拿手技巧”。最后一个作品《移动空间》是波兰的编舞家克里茨托夫·帕斯特的作品，在运用身体和心理结合的手法对空间予以解读的同时，舞蹈本身的动作形式与光影的巧妙配合，使舞台在暗影中突然显现如同棋盘一样的光影，舞者是那3D的象棋，或举棋不定，抑或连续出击，移动空间博弈“又使人联想到48平方米的小屋”，“当人们进入他人领地时，都无法给予对方足够的空间，甚至要把对方挤走”，“大量的肢体语言表达着攻击性的情绪，每对搭档都拒绝让步于对方”，拒绝、挤、不让，不得不共享、融合，在不断的循环往复中移动空间，空间的匮乏给人们造成的压力，仿佛在空间移动变化的同时又有所缓解。

    我的困惑似乎有了答案：是舞蹈本体使观众心悦诚服。整体高水准的演员，整齐高质量的群舞体现，创作手法的多样流畅，舞台光影的标新立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