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油画家米哈伊尔·顾依达借“相约杭州,诗画江南”展览之机,将他所钟情的杭州的小桥流水人家带到北京。对于杭州以外的国人,惊讶于一个从甚至只能偶尔在《十面埋伏》里才会想起的国度里的画家带来风味纯正的“人间天堂”;而杭州本地人,却对他画中的民居、荷花、小孤山,满怀着陌生而新鲜的眼神,也许依稀能对这个“老外”似曾相识。
确实。杭州到处留下他的脚印——往来乌中14年,现在的顾依达,一年有半年时间落脚杭州。
当暮色降临时,神奇的树冠像巨大的黑蝴蝶。随时准备振翅腾空而去,一直飞到天边……
在1989年到1996年,顾依达在创作《克里米亚的回声》系列时,曾在日记上记下这样的意象。
那是印象中的、记忆中的、情感中的克里米亚。
对于顾依达而言,第一位和最重要的老师是俄罗斯南部库尔班河畔那个哥萨克家庭。他生长的美丽的草原,上世纪70到80年代在基辅国立美术学院和列宁格勒实验、雕塑和建筑学院的求学与任教生涯中,不但在与演员伊戈里·科斯托列夫斯基、诗人亚历山大·罗森包姆、小丑演员维拉切斯拉夫的交往中融入北方之都的艺术生活,更让他对绘画中人与自然的关系确立一贯的准则——人应该将美带入世界,与大自然和谐相处。
他开始从乌克兰人民充满光荣的历史中选取并描绘深层次的、严肃的、有社会意义的主题,借助于丰富的英雄人物形象和富有戏剧性的事件,感知过去时代的人们的内心状态、服装、环境、古代的建筑艺术……
2004年6月,已成为乌克兰艺术科学院院士、乌克兰人民艺术家的顾依达在最大的画框上勉强绷上画布,画下18世纪的历史:《统治者伊凡·马泽帕与瑞典国王查理十二世的历史性会晤》。作品中,丰富的具象绘画语言与精神准则内在表现的细腻,力求表达画家自己的感受与印象,而不是被现实支配。
至今,顾依达仍不时订购大幅画框,绷上雪白的画布,在上面打上底色颜料,创造史诗般的作品。
当柏树为秋雨伴唱时,你需要做的只是倾听。这里面有别样的伤感和美妙
《在海滨漫步》中大面积的色块堆叠出风景、海洋和女人,《演出之前》有飘着的线条,或者《“红龙”酒吧》《在屏风旁》……中国评论家殷双喜观察到,顾依达的作品保持了欧洲油画的典雅、厚重,并有新的探索:“人物塑造、刻画严谨到位;古典造型与现代精神相呼应,‘写’的成分很多。虽然这不是中国画毛笔的写意,但有一种共同的气息,很快抓住与对象接触瞬间的感受,表现出对中国、日本绘画的理解。”
又如那件《日本女人》给人的感受。“几个世纪以前,当高僧相阿弥把15块未经雕琢和大小不一的黑色石头分散地摆放在白色沙子之上时,他究竟想赋予它们什么样的精神本质?石园、禅宗园……一种杂乱无章的妙境—— 一种世界和心灵的模式……”
在游历世界各国的创作旅行之后,顾依达为自己打开了独具风格的东方国家和东方哲学的世界,这对他而言有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1996年,他第一次来到中国——应邀为哈尔滨一座教堂绘制天顶画;2000年,他第一次到杭州,教给中国学生欧洲的油画、构图和素描。在他看来,中国的古老文化与乌克兰有许多共同之处。
于是他开始找到中国题材,他开始爱上中国的人、风光、习俗、饮食和语言,他开始“找到”那些富有大胆的想象力、新颖独特的构图和高雅的美的画面。
“江南组画是我来中国江南后一直割舍不掉的题材,它无数次引起我的创作欲望,冥冥中有种神奇的天赋指引着我,一切江南美好的影像都充满着我的大脑——江南古民居、荷花、民族特色的家具、山水、寺庙等—— 一切吸引着我,成为我不断创作的源泉和灵感来源。”组画系列中的《鸟岛》《千岛湖》《鱼岛》,画面表现趋于平面化,隐约有着奥地利的克里姆特和也曾在杭州任教的罗马尼亚画家博巴的影响;而那种华丽、高贵的气息,则与乌克兰民族的文学、音乐、芭蕾息息相关。
“中国的题材是我无法割舍的系列作品,我一次又一次地把目光投向它。令人惊异的形象、预感和联想相继浮现在我的脑海,让我激动不已、浮想联翩,于是我感到了作画的冲动。”也许正因如此,跨越千里的地理距离并未成为文化沟通上的障碍,顾依达说:“我喜欢中国,中国带给我的是一种新的元素和灵感,一个伟大的国家、一个伟大的民族、伟大的人民给我的新鲜血液。我发自内心地喜欢创作一些中国题材,这是心的需要和呼唤。”
关于美丽,可以无休止地说下去,也可以什么也不说。青草对露珠为什么总是沉默?
随着时间的推移,顾依达的作品越来越抽象,情节信息越来越少,比如《鸢尾花》,蓝紫色的花朵,少女与青瓦房配合得异常绚烂。“这件作品的灵感来自于花本身。鸢尾花是春天开放在乌克兰的街头、地铁站,中国也有。所以我想到用中国少女和江南古民居作背景。其中的奥秘就由观众去揣摩了。”观众自去揣摩《鸢尾花》的奥秘,而来自乌克兰的画家,也有了下一步的计划:“希望上天能赐予我力量和健康,让我完成关于中国寺庙系列、杭州系列的创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