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幼跟随同样是指挥家的父亲和声乐家的母亲学习音乐。后来考入中央音乐学院,从附中一直读到研究生,师从著名指挥家郑小瑛女士。1988年提前一年毕业后,我于1989年前往德国柏林艺术大学继续学习深造,并于同年获得意大利的国际指挥比赛第一名和评委特别奖。
我对于自己在中央音乐学院学习的日子最为难忘。那个时候老师既是慈母又是严师。我住学校的宿舍,常常因为在看谱子或读书时忘记了时间。在中央音乐学院,我学习音乐之余成了书迷,把图书馆里的西方经典小说读了一遍,还按平仄写格律诗词。有位老师认为我“不务正业”,就逼我一个星期练一个乐章,后来到两个乐章、整部交响曲。我照样拿得起来,还不耽误玩。也许艺术都是相通的,“玩”文学反而有助于启迪音乐悟性。那时候,老师总是到宿舍来喊我:“吕嘉,上课了!”这跟我在国外上学时遇见的国外老师形成了很大的反差,那种对学生认真负责的态度使我现在都记忆犹新。还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让我现在讲起来都会哈哈大笑:我在音乐学院附中时修的是大提琴副科,那时候我有点皮嘛!平时练得不够多。连郑小瑛老师都这样评价我:吕嘉聪明、有才,就是贪玩。在考试之前我就只能突击猛练。突击的过程很有意思。因为我有时候没有琴房练,就只好在教室里拉琴,但是我们管乐班的教室里有个吹小号的同学特别有趣。他在黑板前面吹,我就在教室后面拉,俩人对着吹、对着拉。谁也听不见谁的,只管拼命拉,拼命吹。不过最后考的成绩还是挺好的。
出国之后,对于我来说就是另外一番天地了。我很快适应了新的学习环境。为了生活,我开始像其他在国外的留学生那样打起工来。有一段时间挺艰难的。我从中午12点干到晚上12点回到家之后,还要再学习到凌晨四五点。如果哪天工作的很累了,那就学一两个小时之后再休息。回忆起这段时光,我觉得虽然很辛苦,却很开心。在国外学习期间获得的意大利指挥比赛第一名和评委特别奖,只归结为是运气好。因为我参加比赛是偶尔得到的消息,压根就没想到要得奖这回事。觉得参赛的选手或者是小泽征尔的学生,又或者是卡拉扬的学生,而我只是刚从中央音乐学院毕业后出国学习的一个学生,对获奖根本没抱希望。
我对恩师郑小瑛女士满怀感激之情。我从涉世未深的毛头小伙,到如今的指挥家,这一切都离不开郑小瑛最初的教诲。从郑小瑛老师那里得益于她对艺术、对音乐、对工作的一种严谨、认真、一丝不苟的态度,我从工作以来直到现在,一直师承着这个传统。因为一个人要搞音乐,最主要的是要对音乐充满热爱。我没有办法只把指挥当成是一种工作,我把指挥是当成自己的一种享受,一种乐趣。郑老师很重视艺术实践,她闻名国内外,各地都请她去演出。演出的时候郑老师就说,你们叫我来,我的两个徒弟就得跟着一起来。所以,我们就有了很多实践演出的机会。没有郑老师,也就没有今天的我。我是郑老师一手带大的。
现如今我经常是国内、国外到处跑。我觉得经常在国外工作与生活,很多西方的东西早已经不自觉地融入到了我的血液当中,由一种舶来品很自然地变为了自己的东西。反而回到国内使我感觉好像随时都在注入新鲜血液。
我觉得一个音乐家,尤其是指挥家最应该具备这样的素质和条件:第一,你要对音乐有一种敏感。这种敏感其实就是对音色、音乐、结构这些东西敏感。第二,一定要有很好的基础,这个对于好多音乐家特别是对于指挥来说都显得尤为重要。钢琴、视唱练耳等等,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你对音乐要喜欢,要热爱,你不爱它的话就会做得很吃力。
(吕嘉 著名指挥家,中央音乐学院八二级学生)
(孙恒、李博采访整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