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我从电视上观看了中央电视台第六届CCTV舞蹈大赛,现场观看了中国舞蹈家协会成立60周年献礼精品舞蹈专场晚会和文化部在武汉举办的第八届全国舞蹈比赛。看到了各省市自治区创作的各类舞蹈作品,既十分激动,又非常忧虑,思绪万千诉诸笔端,写一点自己的感受和很不成熟的看法。
让我十分激动和高兴的是,随着我们国家改革开放的进一步深入,国家对舞蹈事业的重视和投入力度加大,舞蹈工作者的视野进一步开阔,舞蹈理念和表现形式有了很大的提升,尤其是舞蹈演员的生存环境有了根本的改观,舞蹈事业蓬勃发展,出现了很多不同类型、不同风格的优秀舞蹈作品,这其中也包括我们西藏的舞蹈作品。在舞蹈教学领域成绩格外突显,培养出不少舞蹈表演人才和编创人才。参加全国性舞蹈比赛的绝大多数舞蹈演员,基本素质有了很大提高,基本功扎实,肢体表现能力很强,有一些青年演员已经形成了自身独特的风格和表演方式。各种舞蹈技巧有了长足发展和突破,尤其是单、双、三人的技巧,不管是力度、软度还是难度的设置,张驰有度,非常科学,有极强的表现力。同时,比赛中也涌现出了不少的优秀舞蹈作品,非常准确到位地反映出人民群众的喜怒哀乐,充分运用肢体语言对现实生活进行了细腻的刻画和描写,体现了作者对社会实践的深刻感悟。看到此类作品我禁不住内心的喜悦和无限的自豪,倍觉舞蹈之无穷魅力。这也充分证明了我们拥有一大批精心钻研和探索舞蹈艺术的人才。
在舞蹈艺术取得骄人业绩的同时,某些走向也着实让人焦急、忧虑。现在很多舞蹈差不多都是杂技似的技巧和体操似的动作组合排列,为了追求惊险程度,听说有些舞蹈演员训练时引进了许多杂技和体操的训练方法,使得一些男舞蹈演员软度、开度,比女同志还要好,甚至为了这一目的,文艺团体间的竞争也越演越烈,有的节目干脆把杂技演员和体操运动员请过来当主要演员,让舞蹈演员成为配角。这种做法完全使舞蹈艺术失去了自身的价值。舞蹈艺术不同于竞技运动,竞技运动目的清楚,规则明确。而舞蹈艺术是比较虚拟的,是传递人们的内心情感和抒发自我感受的行为艺术。不可否认舞蹈艺术和竞技运动都需要观赏性,但不同的是舞蹈艺术带有非常厚重的历史感和鲜明的民族性,更重要的是它用肢体语言来传递某种思想情感的特质十分明显。因此,我们吸收和借鉴杂技和体操的一些科学作法和手段丰富自己是可以的,但如果随意模仿和尽力追随它们来搞舞蹈创作,让舞蹈成为其附属品,这样只能令舞蹈艺术误入歧途,走向极端。
另一种现象就是某些舞蹈太深奥、太抽象,观众根本看不懂这些舞蹈要表现什么。特别是有些单、双、三人的节目超出了舞蹈承载的内容范围,把适用话剧、歌剧、电视剧等艺术形式表现的内容用舞蹈来体现,那真是杂乱无章,无法理解。舞蹈一定要考虑能否在一定的时间和空间内表现和说清楚要表达的主题。众多的艺术门类既有共性,又有很强的个性、容纳量以及擅长的表现特征,如话剧是通过语言来展开戏剧矛盾冲突,塑造人物形象。歌剧是以音乐和不同人物的唱腔为主来揭示剧情和抒发个人情感。舞蹈则以音乐、节奏、造型和舞蹈动律风格的变化带给人情感共鸣。如果我们把每种艺术门类的特征和容纳量混为一谈,相互代替,不考虑各自鲜明的特征,肯定会让人费解。因此,我们一定要量体载衣,明白到什么山唱什么歌的道理。当然舞剧的容纳量和表现方式又是另一回事。
各种舞蹈创作和审美情趣有严重雷同的现象。这几年舞蹈创作为了赶潮流,盲目地学时尚,不分青红皂白地在中国民族民间舞蹈里大加国外“迪斯科”、“爵士乐”的节奏和律动,同时又吸收了大量现代舞的韵味和表现方式,从身躯的动律到审美的追求全面模仿,民族民间舞蹈风格特点受到了严重的冲击。观众看了这些舞蹈不知道是中国的,还是外国的。而且创作手段、处理方式大同小异,失去了本有的创作个性。尤其让我忧虑和坐立不安的是,少数民族的歌舞也受到这股势力的影响,分不清楚地域差别、风格特色。因为在上述环境的诱导下,民族元素里加了大量的添加剂,台上跳的少数民族歌舞很难分清楚是哪个民族的,导致舞蹈结构和具体的动作编排以及演员的体态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的,唯一的区别是服装和妆饰。但如果细心的观众仔细琢磨,依然会发现有许多不符合民族习俗的地方,如藏族的女装露肩、露肚,藏服超出膝盖以上,甚至有些服装反着穿,毫无根据地随意改装。其实各民族的歌舞和服饰都有历史的渊源,与自然环境、民风民俗、宗教文化和社会的发展密不可分。当前强大的文化政策推动民间歌舞蓬勃发展,特别是对非物质文化遗产有效的挖掘保护,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大力拥护和赞扬。所以,对舞蹈界的一些负面现象我们绝不能姑息迁就,要总结经验,看准真伪,不然舞蹈节目在不久的将来将成为“全国粮票”,谈不上“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了。当然,创新是艺术创作的灵魂,是艺术发展的必然之路,相互学习,相互借鉴,也是必须要提倡的。但前提是,以我为中心,古为今用,洋为中用,这是漫长的历史和无数事实证明了的真理。
以上所谈问题的存在原因是由各种因素决定的,我个人觉得要想解决这些问题,必须强化对舞蹈艺术的作用和功能实质的认识,更好地传承发展优秀民族文化,进一步加强社会的责任感和民族的认同感。舞蹈艺术不仅有观赏的功能和寓教于乐的特征,更重要的是一部作品能够让观者在欣赏艺术的同时,感受到人性的真谛,历史的启悟和时代的变革,潜移默化地增长认识能力,净化心灵世界,提升欣赏品位,从而得到巨大的激励和鼓舞。如果我们认识不到这点,就会走向歧途。绝不能不加思索地照学、照搬、照抄外国的东西,乱赶时髦,看不起本民族的东西。包括民间歌舞和传统艺术,不能不知道或是不承认民族民间舞蹈是一个民族历史的活化石。中华民族要振兴,就要更好地传承发展优秀民族文化和发扬其内涵的精神实质。要吸收先进文化的知识养分,总结和反思古今中外的创作经验和教训,尤其是从灵魂深处认识到“生活是创作的唯一源泉”,下定决心贴近生活,与人民群众打成一片,认真细致地学习一切国内外先进的创作手段和方法,变为自己强有力的表现方式,才有可能创作出特色鲜明、手段新颖、无愧于这个时代、无愧于这个民族的精品力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