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金会，就是市场和行政之外的第三种支持艺术的力量。”在近日举办的２０１０艺术基金会国际论坛上，主办方吴作人国际美术基金会执行秘书长朱青生对基金会的形象开宗明义。自１９８１年中国第一家基金会成立至今已近３０年，中国最大的非公募艺术基金会——吴作人国际美术基金会也已走过了２０年历程。但对于多数人来说，艺术基金会还是显得有些陌生。在艺术机构广泛协作的语境中，艺术基金会如何面对现实的挑战？如何在发展中国家支持和促进艺术教育和艺术事业的发展？如何促进艺术基金会跨地域的合作以获得最大的艺术效益？

    国内：从多到少，从兴起到“孤独”

    “到２００３年，中国的基金会数量达到了９５４个。进入２１世纪以来，政府职能转变过程中释放了公共空间，慈善需求极大地刺激着民间资源介入公共领域的渴望，允许社会力量设立基金会的呼声渐高——２００４年，《基金会管理条例》的出台，让中国非公募基金会破茧而出。”吴作人国际美术基金会秘书长商玉生介绍说，截至今年１０月１２日，全国共登记成立的非公募基金会达到９２４家，与２００５年的２５３家相比，在数量上呈现出良好的发展势头。

    在非公募基金会中，于１９８４年成立的潘天寿基金会和１９８９年成立的北京市黄胄美术基金会与吴作人国际美术基金会，具有一些共同特点：它们都是由名人或其家属创立并出资、没有政府财务拨款、独立运作并依赖专业委员会和专家对艺术创作、研究、展览、批评活动实施资助或自主运作，同时也承担与专业相关或利用自我专业特色而进行的社会公益活动。

    正因为具有这样的性质，商玉生指出，艺术基金会长期处于后发展的状态——据民政部民间组织管理局相关资料显示，从２００８年底至２０１０年１０月１２日期间，没有新增国家级艺术类非公募基金会；也就是说，从李可染艺术基金会于１９９８年成立以后，民政部再无一家艺术类非公募基金会成立。如果再分析在民政部登记的由企业和企业家创办的２０家国家级非公募基金会的业务范围，我们可以发现：几乎所有的企业基金会都集中于慈善和教育领域，没有一家基金会涉及文化艺术领域。

    数量的“孤独”并不是特例，更让各位艺术基金会从业者难以忘怀的是艰难的申办历程。“由于社会没有形成普遍的赞助艺术的风气，很多企业家和富人把艺术看成是使自己的财富进一步增长的工具，却鲜有出于纯粹的非盈利目的的支持。”商玉生说。

    在这种大环境下，艺术类非公募基金会的募捐一直非常困难。黄胄基金会、林若熹基金会的募捐渠道几乎全部来自名人自己及其家属。

    面对巨大的筹款压力，商玉生等表示，中国还没有一个艺术类的基金会有全额捐赠免税的优惠待遇，这对基金会的发展造成了一定影响。“近年来，中国文化发展的政策是以文化产业为核心的，各级政府都设有文化产业引导资金，这使得原先以中国文化事业单位为主体的中国非盈利文化艺术事业出现了机构和财政的真空地带。文化产业可以获得政府引导奖金的支持，但政府对非盈利艺术事业的赞助却极为有限。”

    国外：穿越很多不同的体制

    在论坛上，专家们举出了一个数据：目前中国的基金会只有不到２０００家，中国台湾有４０００多家，而美国是１０万家——国际上通常的情况是在ＮＧＯ（非政府组织）中的５％左右是基金会，而中国只有０．５％。在这样的数据面前，在短时间内还无法在筹集资金方面获得政府有效支持的现实情况面前，在一个全球化大趋势给我们带来与日俱增的挑战和机会、并重新塑造我们运作方式的时刻，如何汲取国外基金会的运作经验，成为国内基金会一直在探讨和思考的问题。

    作为美国社会重要的组成部分，基金会的传统悠久，美国盖蒂基金会执行长狄波拉·玛洛坦言，之所以美国的基金会得以繁荣发展，部分原因是因为美国的税收制度鼓励个人，家庭和公司将财务捐赠给慈善事业：捐赠人可以将其年收入的５０％免税捐给公募基金会，而私募基金会的比例为３０％。捐赠人可被委任为理事，并参与制定基金会的政策。

    而法国基金会中心的比阿特丽斯·迪·杜佛尔女士听到中国基金会同行介绍的情况后表示，法国介于美国和中国之间，是在走“中间道路”——法国基金会组成法国基金会联盟，它们可以有一些减免税的待遇：免税的额度从６０％增加到７５％。企业出资可以获得６０％的减税待遇，个人可以获得６６％至７５％的减税待遇。比利时ＧＡＰ青年与造型艺术协会总监米歇尔·鲍德森则认为，基金会的行动在不同活动、不同的受众当中，基金会的行动在很多不同机构当中建立联系，能够穿越很多不同的体制。”

    针对中国基金会如何扩大事业领域的问题，台北帝门艺术基金会执行长熊鹏翥更为看重艺术基金会的公共教育功能：“我们基金会在做艺术教育推广的时候有两个主轴：第一个主轴是引介国际名家的作品到国内来，给大众去认识；第二个主轴是每年一般有5档到6档展览来支持年轻的当代艺术家。这么多年下来，我们过去赞助的一些年轻艺术家，现在有许多都卓然成家。——在这一方面，艺术基金会需要持续不断地渗透”。

    未来：出路及可能

    “由于国情的不同，各国、各地区的艺术基金会的发展历史与运作方式也不尽相同，但是艺术基金会在一些根本宗旨上又具有跨地区、超越国别界限的共同的特点——致力于非盈利的公益事业，体现社会与公共关怀，推动艺术的传承、创新、研究和跨文化的交流，支持和促进艺术的创新与公共文化认知之间的平衡，建立艺术创造与社会发展之间的互动关系等。”吴作人国际基金会理事长范迪安说。

    弥补尚未被社会意识所关注、却有专业价值的项目，紧急处理和垫付临时重大项目的关键启动经费，培养人才，资助艺术创作，鼓励探索性艺术活动，发掘并富有远见地开拓专业性艺术发展方向……在这方面，上海民生银行基金会率先做出行动——在今年４月投入５０００万元成立民生现代美术馆，以此支持中国当代艺术的研究。“其实民生银行现在所有的资金都来自民生银行的公共事业赞助，这也是这个企业对文化的一个责任的承担。我们的工作刚刚开始，基金会项目的规划其实是非常重要的，这是中国的基金会在刚开始建设的时候需要重视的一个事情。”民生银行基金会秘书长郭晓彦表示。

    “对未来而言，要理清我们的使命，反省存在的价值，思考基金会性质与职能的转变，如何跟随社会脉动，检讨我们自己存在的价值，都是必须时时刻刻反省的。”熊鹏翥说。当前中国的国家政策和社会经济结构已经具备建立艺术基金会的前提条件和社会基础，艺术基金会自身带有的无法代替和估量的第三种文化创生力量已然凸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