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当前被网络媒体热炒的第五届鲁迅文学奖获得者车延高的诗《徐帆》和其中被传播为“名句”的“徐帆的漂亮是纯女人的漂亮/我一直想见她,至今未了心愿”,我的观点是暂且不说写得好不好,先说说徐帆漂亮不漂亮。作为一名普通观众,我也认为徐帆漂亮——不是长得漂亮而是演得漂亮。诗人车延高也没写错,他没写徐帆的眉眼与身段,也是写的演戏,写到了徐帆主演的《青衣》和《唐山大地震》。生活化、口语化的语言,细节和分寸感掌握得都不错。我觉得这首诗写得虽然说不上多么精彩,但也不算很差,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更不能当作“回车键里出官诗”的证据。细想想,在参加这场讨论的庞大群体中,除了为数不多的仁智互见的声音之外,闲来无事,找些“噱头”和“段子”,凑一把热闹的人占了相当比例。在这种现象的背后,暴露和反映出的更多的恰恰是一些读者的“亚健康”心态和审美的简单化和从众化。
中国是一个诗的国度,“诗无达诂”是孩童尽知的道理。读者应该怎样看待和欣赏一首诗?读者应该从诗歌中得到什么?我们面对同一首诗,心态、眼光、角度不同,效果就会不同。“徐帆的漂亮是纯女人的漂亮/我一直想见她,至今未了心愿”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有什么本质的区别?《诗经》里的诗,我们自然就尊敬它,它自然就成了经典,由于是一个得了鲁迅文学奖的官员的诗,我们就可以调侃它甚至诋毁它吗?联想到前几年所谓“梨花体”的诗“我烙的馅饼是天底下最好吃的馅饼”,比“土豆烧熟了,再加牛肉,不须放屁!”又当如何比较呢?欣赏诗歌,最好能够从整体氛围上去把握和进入,找到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诗意来。当然,所谓诗意,也未必是多么“高尚”的和“革命”的,只要它不是下流的和肮脏的,是符合人之常情的,能够引起读者共鸣的,就应该允许它存在——说白了,你不喜欢会有人喜欢,你不感兴趣会有人感兴趣。写到这里,我看到了桌上的一本2010年第10期《人民画报》,封面上就是电影《唐山大地震》中徐帆搂着两个孩子的剧照,真的是很感人,也真的是很漂亮……
另一方面,冷眼一看所谓的“回车键”诗,也未必就那么好写。我记得1997年,米罗艺术大展在中国美术馆举行,就听到有观众气愤地说:这么简单的线条和色彩也是艺术吗?洋鬼子又来骗人了云云。现在我们常见的“口语派”和西方的“自白派”风格的诗歌创作,都不乏好诗人和好诗作。作为普通读者,对你看似不像诗的诗,也不必大惊小怪,少见引来的多怪,怪不得别人。客观地说,这也反映出对现代诗歌的普及教育与欣赏批评的缺位,诗歌界和文学界并不是完全没有责任。其实,无论是“羊羔体”还是“梨花体”,均与诗歌艺术本身关系不大。当下的诗歌界,浮躁者有之,踏实勤奋者有之,成绩卓然者更有之。我们不必为诗歌的命运过多“操心”,甚至不必去好奇乃至愤慨地去追究获奖者的身份。还是把精力更多地放在自身,多提高一些思想品位,多拓宽一些审美视野,多开阔一些心胸气度,透过滚滚红尘,多发现和体悟一些诗歌的善意与美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