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禺先生与本报的缘分
http://www.cflac.org.cn    2010-09-21    作者:李 妍    来源:中国艺术报

    今年是曾经担任过中国文联主席的曹禺先生诞辰100周年,又恰逢本报创刊15周年。15周岁的本报纪念百岁的第五届中国文联主席,回望曹禺先生所处时代那一方璀璨的文艺星空,不免让人由衷地诚惶诚恐、肃然起敬。

    如果有人说在当今知识爆炸的时代,人们的知识积累快,知识水平容易早熟,如果有人满足于轻浅的创意和创新,满足于名家大师的速成,那么就请他悉心来读一读曹禺和他的文友们吧。曹禺先生17岁开始就在当时中国仅有的几家文艺报刊上刊发文字。23岁创作《雷雨》而一举成名,从此后他的生活历经艰难坎坷,他的创作却如同他为梅阡画展题词那样:“生气淋漓、荡动人间、笔下生风、神韵如仙”,一发难收、精品迭出。如《日出》《原野》《北京人》《胆剑篇》享誉海内外,而且挟雷携电、色彩纷呈地走进新世纪,甚至其中许多情节被近期的某些大片所篡用。记得上世纪中期笔者采访《曹禺全集》出版座谈会时,与会专家评价,曹禺剧作借鉴外域,又坚守自己,在当时从内容到形式都是全新的戏剧品种,是中国话剧的经典。曹禺剧作的问世标志着我国现代话剧艺术的真正崛起。每当话剧面临新起点时,戏剧家们往往叩问曹禺的创作。因此,笔者发表在本报1996年11月29日的这篇报道,借用歌德赞扬莎翁“说不尽的莎士比亚”这句话而以“说不尽的曹禺”为题,此后至今每每看到某某剧院排练上演《雷雨》《日出》等剧目时,笔者就十分得意地想到这篇报道的题目。是啊,至今仍然说不尽曹禺,在中国的话剧史上曹禺是永远也说不尽的。

    记得本报创刊伊始,大家公认应当请时任中国文联主席的曹禺先生题写发刊词。没想到正在病中的曹禺先生欣然答应。1995年7月的一天,本报一行到北京医院看望曹禺先生,笔者也是第一次直面在大学时代就十分仰慕的曹禺先生,让人十分感慨的是,这位真正的大家却是慈眉善目,和蔼淡定。那天,风韵犹然、娴雅谦谨的李玉茹女士热情地为我们斟茶让座。曹禺先生十分高兴地与我们说起了发刊词。当谈到“在人类文明史中,艺术与科学是两座最高最美的山峰”时,他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对我们说:“我这辈子做的事情都希望是为这两座山峰努力。”当我们说,您是文艺界的泰斗了,曹禺先生笑呵呵地回答:“不是‘泰斗’,是‘小斗’。”当读到“艺术的神圣并不是神秘,高洁也不是莫测高深”时,他说:“关键是把人搞清楚,人是非常复杂的,又是非常宝贵的,写作、做学问,如果把人搞不清楚看不明白,就难以达到至境。”后来,他执意要坐着轮椅把我们送出门,我们走出去好远了,回头再看,曹禺先生还在向我们招手。这位平和亲切的老先生真让笔者感叹,越是在学问上炉火纯青的人,越是平易近人、虚怀若谷,越是“半瓶晃荡”的人却越是心高气傲、自我感觉良好。

    报纸创刊后,本报与曹禺先生交往多了一些,关于先生的报道也每每可见。令文艺界人们万分惋惜的是,1996年12月16日第六次文代会开幕,而曹禺先生把对大会的贺辞都写好了,却于13日驾鹤西去,对他辉煌的人生做了这样令人嗟叹和感慨的谢幕。本报在报道第六次文代会开幕的同时,仍然在醒目的位置报道了曹禺先生作为现代话剧奠基人的辉煌业绩,并配发了先生生前的照片和他给第六次文代会的贺辞《创造文艺的新辉煌》。

    曹禺先生辞世后,确实证实了人们常说的一句老话:有的人死了,其实他还活着。人们在色彩斑斓、或古典或时尚的各类剧目中看到,曹禺的诸多作品如镶嵌在其中的珠玑熠熠生辉,那种艺术上的高贵与纯粹经常让其他的作品变成这些经典的底色,让后来者很难望其项背。上世纪初的中国大地涌现出一脉脉杰出人物的群峰,他们的名字或者代表一段历史进程,或者代表一个领域的开拓。如今,虽然没了司马迁这样的史家,但如同本报这样的媒体仍让人看到历史无言,却能留下深远的回声——人们记住了毛泽东、孙中山、邓小平,也记住了巴金、冰心和曹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