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5月的一天，走进梅兰芳大剧院，去观看英国编舞家阿库·汉姆的作品《相聚》，剧场四处可见我国传统国粹京剧艺术的元素，一时间，现代的作品与传统的剧场相聚了。

    舞台上只有8位舞者，从他们的肢体放射出来的力量令人振奋，他们的舞蹈表达出来对“家”的思念令人眷顾，8个人营造了一个场，那么博大，把你包围……

    结构形散神不散

    《相聚》似乎并不在意于叙述一个完整的故事，可是“空气、水、火、土地”等几个部分又明白地表达了对“家”的回忆，让世界充满爱的梦想。

    “作品的灵感源于家，家对我们到底意味着什么？有时候我们离开家恰恰是为了记住家。这个作品讲述的就是离家外出的旅途。有一个英国作家曾说过，对于跋涉者来说，家不是一个地址，而是随身携带的东西。我认为，我们都携带着自己的传统和历史，都携带着家，携带着关于家的记忆。”阿库·汉姆曾如此表述自己的创作初衷。飞机场候机厅，这个相聚而又分离的地方，一开始就承载了表现的主题，描绘了人在旅途的画面：拎着箱子、背着包、看着报、互相依偎……相聚，归家。不同地域和民族的人们聚在一起，交流思想，分享经历，南非女孩反复强调，她的背包里只有爸爸给她的一双大鞋，当她把脚放进鞋里，就触动了几乎每个人童年游戏的记忆。而韩国的情侣一直在诉说家乡的河，那条能让他回家不会迷路的河……“相聚”带来的温馨与愉悦可以浸润你的心田，可随之而来的障碍和冲突呢？所以“火”之段落的斗殴，竟然也那么恰到好处地用舞蹈语言来诠释了：好斗的人冲动鲁莽，劝解的人理智冷静。当一切愤恨、不解烟消云散，舞台上那个长时间的圆的调度在人们埋头相拥着聚拢在一起时突然停顿。仿佛胸中的怒火、怨气一泻千里，没有比和睦更美好的东西。这个调度在这个特定的时候运用得具有“相聚”的力量。

    整个剧目中动作与道具的安排几乎都紧紧围绕主题，没有什么多余的展示舞段，在不经意间让你感悟“相聚”的真谛，大千世界，茫茫人海，相聚是缘。即使不经意的不期而遇，也会带给你怦然心动。

    动作的表现力极度自由

    阿库·汉姆有着孟加拉血统，并学习过印度卡塔克舞，他对动作的把握游刃有余，且又能使每个舞者都极具个性，动作的流畅性和连贯性，动作的幅度大小、力度强弱的对比、搭配都精彩非凡。演员也是一流，能力强得令人惊叹，该爆发时酣畅淋漓，想静止时屏声敛气。可我似乎又总看到中国身韵的元素点染其中，穿掌、掏手、晃手、立圆、平圆、八字圆，艺术有相通之处，编导能巧妙地融合并使之别具一格。女主演的身体控制能力甚至超越众多男性，身轻如燕，如同有“威亚”在提着她腾跃、远扑、回旋，令我想起中国汉代舞人赵飞燕的“掌上舞”。“水”的部分有双人舞，睡着的女孩，不停地靠倒在旁边的男孩身上，由靠、倒、扶、推开、抱住，这些看似生活化的动作，发展成清醒的男孩想“唤醒”女孩，而到他们合二为一，聚光悄然把其他场景隐没，接下来双人舞运用倒抱把位利用了大量腿部动作，舞蹈又柔美得和谐如水。

    透过细节看个性

    虽然《相聚》不着意于讲述故事，也不重在摹写人物，可是那不停翻动的机场电子牌直抒人在旅途的情景。一开始那个在向人询问的女孩，有热情指点的、有默然对待的、有不耐烦的，分明就是人生百态，可她在不停地匆忙询问中，看到背对站立的“大长腿”（男舞者）身边放着的包时，不忘了捡起来，放到“大长腿”手上，善良的女子形象跃然眼前；而舞蹈最后，她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妈妈激动得哭了，尽管这位西班牙舞者也坦言，自己常常在演出中刚喊出一声“妈妈”就哭了，这并不是什么表演技巧，而是自己真的想家了，是编导所要求的氛围将《相聚》的情感宣泄推向顶点：她想家了，她也有脆弱；而那个不时拿手机打电话的男子，在冲突和解后的“圆”的调度相拥静止时，我们还在被“相聚”的力量长时间的震慑，这个人又突然第一个从相拥的人群中撤出仍然打他的电话……极速的情绪转换，不禁有些让人忍俊不禁的冷幽默，在这个信息发达的时代，他的生活节奏是忙碌的，任你们吵过了，和解过了，我还打我的电话，那种生活态度的洒脱，在凝重的背后，被编导轻松地释放出来，又与打电话女孩的儿女情长形成强烈的反差。阿库·汉姆自如地运用细节为我们描绘了人物的个性，让我们跟着《相聚》体验相聚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