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军艺建院50周年,其舞蹈系也跟着50年的物换星移,长大了,长高了,长壮了,姿容一新,气象朗朗,让我这个曾经的军艺人都认不出来了。
50年,乍一想是这样的快,快得如电光雷火倏忽即逝,似乎就是一扭头一转身之间。快得使当年风华岁月的年轻教师白发丛生,进入老迈,且疾病缠身,本人即是。即使当年十二三岁的舞蹈系学子也已脚踏退休门槛,甚至还当上了爷爷奶奶。而为舞蹈系垫上第一块砖、覆上第一片瓦的首任主任胡果刚及其继任朱东林也已作古。怎不叫人生发天地之永恒、光阴如过客之慨!
50年前,建院后的舞蹈系本来已崭露头角,谁料竟遭到了凶残的拦腰一斩。这一刀不仅停顿了军艺的建设进程,不仅让部队舞蹈教育事业荒废了十几年,也让军艺后来的死而复生变得一无所有。因而1979年所谓的恢复重建,恢复的只是校名,重起炉灶才是旨归,这等于又回到1960年的原点——白手起家。我所经历的恰好就是初建和重建堪称艰苦卓绝的这两个十年。命当如此,何所择哉?
历史或许跟人一样,大难不死更觉生命与时间之可贵。所有参加重建的同事不管是老是新,都怀着一股悲情,并由此凝聚而成励志态度——把失去的十年抢回来,把十年失去的自我找回来。时代发展了,改革开放了,既是重建,就不能再袭原军艺的轻车熟路,课程设置、教学大纲、教材内容,必须为之一新。技术课名称如旧而内容变了,技巧课(原为毯子功)名称、内容全变了,原来没有的身法(现称身韵)和民间舞增补上了,还专门选调卓有成就的几位编导为学生提供高水平的舞台剧目。
这一变,不仅使来自演出团体、刚刚跻身军艺阵列、教学经验和教材掌握一身空白的青年教师手足无措,老教师也遇到了新问题。情况是教员来自四面八方,观念不一,学养各异,长短不齐,没别的办法,还是传统的边干边学、边学边干,老带新、新帮新,走出去、请进来,既给学生上课自己也被上课,前两个课时是先生,后两个课时就是学生,加之不断研讨和激辩,入夜的教室灯光永远是经久不熄的。那种轰轰烈烈,那种对自己又严又狠,就像战争年代的大练兵一样。这当中让我看到了一支无愧师德、不辱师誉、不计自我、学有专攻的教师队伍正在形成;还让我看到包括三位班主任在内的一支不负军人使命、恪尽职守、不图名利、甘心为教学服务的管理人员的优秀品格。他们的扬鞭自奋,他们的苛己以求,让我这个做主管的感到心疼,但心疼的却很乏力,因为我当时还没进化到人性关怀的思想境界。
宵衣旰食,所获必丰。这从日新月异的课堂面貌上看得出来,从学员的日常举止中看得出来,从他们的技术能力和肢体文化上看得出来,从全国各类舞蹈比赛的赛场上看得出来。从而完成了老教员从原来起点到新的起点、新成员从艺术团体演员到正规院校教师的角色转换。别看他们总是闷闷地不爱显山露水,但心里那份从容和自信却难以掩饰——这个姓“军”的、后起的、队伍不大的、曾被拦腰一斩的军艺舞蹈系,无人小觑!
(作者系军艺舞蹈系原教师、第三任主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