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6日清早,自治区文联的同志打电话给我,报告傅磬同志于当日凌晨3点45分心脏停止跳动,走了!我顿时愣住了。这悲伤的消息来得太早、太快了。去年7月傅磬从北京学习回来,我见他身体突然瘦了好多,劝他到医院彻底检查一下。检查结果,诊断他患了肺癌。经研究决定,让他到上海治疗,当时他对战胜疾病充满信心。在上海前后治疗了3个多月,病情稍稳定之后,他要求回广西疗养,从表面上看,他的精神、气色、饮食都有一定的好转,我见到他顽强而乐观的精神状态,对他身体康复抱有极大的希望。
今年入夏以后,他的病情急剧恶化,医生说,他的病情太严重了,肺部的功能已经全部衰竭,化疗已经没什么效果了。8月初我到桂林出差,突然接到他病危的通知,我赶回南宁到他的病房时,经抢救他已经转危为安,但一天24小时离不开氧气,呼吸十分困难。当时我还劝他安下心来,继续接受治疗,等好些后,再找些民间偏方治治,希望他一定要坚强地挺过这一关。他还点了点头,睁大了一双真诚、善良、渴望的眼睛看着我,大口大口喘着气,非常吃力地说:“我要挺过这个难关!”听了这话,我的眼睛全部湿润了。我深深知道,他还想做很多事,还有很多事等他去做啊!他英年早逝,我们为广西文艺界失去了一个专家型的领导者,一个风华正茂的本土艺术家,一个优秀的共产党员感到无比悲痛,万分惋惜!
我和傅磬过去虽是上下级关系,但我们更多是以朋友、文友、战友相处。我先后和他合作的歌曲有50多首,有的歌曲还获了奖。他的才华令我钦佩,我们合作得很愉快。在和傅磬的交往中,我常常感到,他是一个事业心很强,能吃苦耐劳,对事业十分执着的人。他有很高的音乐天赋,大学毕业后便从事音乐创作,一直为振兴广西音乐事业而勤奋工作,不懈追求。他曾经跟我说过,一个人要有一个奋斗的目标,比如作一首曲子,你就要往精品上走,用心地去做,就一定能做好!为了实现他自己的奋斗目标,他有惊人的韧性和毅力。自中宣部设立“五个一工程”奖之后,广西音乐一直没有入选作品。那年,自治区党委宣传部拨了5万元给自治区音协,要他们确保“五个一工程”奖中广西入选一首好歌。时任广西音协常务副主席的傅磬立下军令状,要实现这个零的突破。之后他与词作家张仁胜同志一起深入到扶贫地区体验生活,创作了歌曲《老王》。为了创作好这首歌,他广泛听取专家意见,反复修改,亲自到北京录音,认真监棚,每个音符都仔细推敲斟酌,一举获得了第六届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全国电视“星光奖”一等奖,《求是》杂志破例在封底刊登了这首歌,成为国内广为传唱的传世力作,完满地完成了自治区党委宣传部交给的攻关任务。
那年我写了一首《三月三 九月九》的歌词给他,他看了之后十分兴奋。后来他告诉我,他自己虽有长期民族音乐的积累,但总找不到一个比较好的旋律,有一天半夜三更醒来,突然耳边响起一个旋律,创作灵感来了,他立即爬起来就在钢琴边上写了起来,很快就把曲子谱了出来。可当他试唱给我听之后,我感到民族味、广西味还是不够,提了些意见,他二话没说,就连夜加班修改,并巧妙地运用了“刘三姐”的一些音乐元素,取得很好的效果。后来专家们听了,又提了一些意见,他就花了近半年时间,反复修改。功夫不负有心人,后来这首歌获得了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中国少数民族音乐一等奖。我被傅磬这种谦虚谨慎、一丝不苟、勤奋刻苦的精神所感动!
本世纪初,为了打造壮族“呢的呀”音乐品牌,自治区党委宣传部和自治区文联在百色市召开了一次理论研讨会,会后还组织词作家、作曲家到西林、隆林、靖西、那坡等县进行采风。当时傅磬放弃了贵州省聘请他去当青歌赛评委的机会,参加了研讨会,并和大家一起去采风。我们爬山涉水,走村串寨,每到一地,他都认真地和当地民歌手交谈,仔细地记录,收集了大量原生态的民歌。那次采风长达10天时间,行程几千公里。回来后,他为那坡县黑衣壮整理加工了很多首民歌,这些歌曲都广为流传,其中《山歌年年唱春光》成为黑衣壮的音乐品牌,成为广西歌坛的精品。
多年来,傅磬就有一个强烈的心愿,他要独立创作一台歌剧,希望我能给他这个机会。2001年,自治区歌舞剧院创作歌剧《阳朔西街》,决定把全剧的音乐交给他创作,这是他第一次担当这样的任务。他是一个非常认真的人,对自己的作品严格要求,精益求精。这个时期是他音乐创作的高峰期,也是他付出最多精力的时期。可是,当这个剧演出后,不够理想,几经修改,最后改作《桂花雨》,傅磬对音乐作了多次调整、修改,终结正果,《桂花雨》获得了第十三届“文华奖”文华大奖特别奖。可是他这个时候已很疲惫,人都苍老了许多!2008年,经过几年的努力,壮族歌剧《壮锦》的创作正式起动。在确定创作班子时,我提议编剧、导演、作曲、主要演员等主创人员全部用广西本土作家、艺术家,由傅磬担任全剧音乐创作。他愉快地接受了任务。当时他已是自治区文联党组书记,日常工作很忙,于是便利用晚上和节假日抓紧时间创作。全剧几十首歌曲,他前后花了3个月时间,完成了歌剧《壮锦》的全部音乐,保证该剧能准时排练。《壮锦》公演以后,得到专家、艺术家和广大观众的好评,特别对全剧的音乐给予了高度的评价。经过剧组全体同志的共同努力,《壮锦》获得2010年中国“文华奖”优秀剧目奖。傅磬完成了中国第一台壮族歌剧的音乐创作,实现了他的梦想与追求!
在广西音乐界,傅磬是一个多产、高产的音乐家,他创作的音乐作品曾3次获得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两次获得中国音乐“金钟奖”,8次获得全国“广播新歌奖”,5次获得广西文艺最高奖“铜鼓奖”。他的音乐作品在全国都有较大的影响,这个时期正是他创作出成绩、出精品的旺盛期。然而,命运之神又偏偏与他作对,疾病却对他百般的折磨,以至夺走了他的生命。在重病期间,他依然没有忘记文联的工作和音乐的创作。有一次,我去看望他,他说,现在住在医院里,闷得慌,你写几首词给我谱谱,这也许能给我抗击病魔的精神动力!后来我写了两首歌词,一首是新华书店60年大庆的店歌《人生伴书其乐无穷》,一首是宾阳中学校歌《插上飞翔的翅膀》,黄道伟同志也写了一首词《客家姐妹》给他。他在病床上完成了这3首歌的音乐创作,都谱得很好,然而这竟成了他留给我们的最后的作品!每每想到这些,我心里不断地呐喊:“上天啊!你对他太不公平了!”在和傅磬遗体告别那天,许多文艺界的领导和朋友都纷纷赶到他的灵堂,为这位优秀的艺术家送别。我向他三鞠躬时,双眼全被眼泪模糊了!
在人生舞台上,人既是自我生活的剧作者,又是剧中人的扮演者。人生选择是生之本然,是寻找生命的真实。衡量生命的价值,是以思想言行,而非生命的长短。傅磬同志走完了他49岁的短暂生命里程,他走得是那么匆忙,那么仓促,以至没有给我们留下半句话语。但他对文艺事业不懈追求的精神,艰辛创作出来的文艺作品,是我们永远学习和永久珍藏的精神财富。让我们怀着十分悲痛的心情悼念这位年轻、优秀的音乐家,以他对文艺事业的执着追求和无私奉献的精神,共同为实现广西文化事业的大发展大繁荣而努力奋斗!
傅磬,我的好朋友,好文友,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