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诗，常常令人想起李白的名字。读了程韬光的长篇历史小说《太白醉剑》（河南文艺出版社2009.3），眼前猛地一亮。《太白醉剑》给人印象最深的是小说的诗歌语言所组织成的结构，在风景中描画李白，一张一弛，或如惊风骇浪，或如寂静处子，通篇读来，仿佛在咏诵一部长篇散文诗。

    在《太白醉剑》中，我们看到这样一个主题，即李白是属于诗歌的，在诗歌世界中，他是神仙，是谪下人间的诗仙。他生在西域，长在四川，一生颠沛流离，命运跌宕起伏，苦苦追求人生的理想。在他的身上，我们看到的是屈原“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歌唱，隐隐约约又有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长吟，而更多的是他“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独白。在这独白中，一半是酒杯，一半是长剑，交相辉映。酒因为剑而生出浓彩，剑因为酒而发出逼人的豪气。他的诗歌因为酒与剑而成为人间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太白醉剑》的魅力就在于通过诗的语言建构了一个个生动的语境与场景，在如画的风光中，在沸沸扬扬的人声中，在光怪陆离的尘烟中，一层层揭开李白的面纱，描绘出李白的真性情。

    《太白醉剑》有两条主线。一条是酒，是高适、孟浩然、杜甫、张旭和李阳冰、汪伦他们，是玉真公主、妙虚真人、五湖散人、李珍、桃红、秦娥、秀竹等等，在山光水色中明明灭灭；一条是剑，是唐玄宗、李林甫、高力士、安禄山、杨国忠和杨玉环兄妹，两条主线忽而将人生推向疯癫状态，忽而将一切解构成历史的碎片。酒是情肠，剑是智慧，这是两种生活方式，也是中国诗歌的两种思维方式。两条线扑朔迷离，频频相交，迸发出李白的人生之光芒。

    李白生活在诗歌中，用人生塑造了诗歌。作品中的李白胸怀朝阳，立志救济天下，所以我们看到的是苦难与壮志并存，看到的是醉心于剑气诗心、苦苦追求理想的一介书生的英雄气概。在李白身上，我们看到了屈原，我们看到历史的长河中滚滚奔流着中国文化的英雄血。这是作者的用意之突出处。《太白醉剑》独具匠心，把诗歌语言转化成小说语言，是作品的特色，也是作品的难处。这需要一种勇气，更需要一种智慧。作品有机地融入数百首诗歌，自然地化作李白和他朋友的生活用语，推动情节的发展变化。这种效果来自积累，更来自对生活的独到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