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随着“新中国成立60年中国话剧艺术发展论坛”北京论坛的结束,一场横跨辽宁、上海、北京三地,汇集文化主管部门相关负责人、各地话剧院团及戏剧院校领导、众多业界专家的新中国话剧大讨论也正式落下了帷幕。在历时一个半月的讨论中,涉及话剧发展的方方面面,但重心归根结底还在于,话剧艺术要想在当下庞杂的文艺市场中争取更大的席位,必须在总结经验得失的基础上,重新寻找生存定位和发展方向。
话剧艺术自身职责的重新定位
60年足以令一个人的生命衰老,但却未必能解决一种艺术门类在漫长历史沿革中生存与发展的基本问题。中央戏剧学院教授谭霈生一生从事话剧理论研究,然而在他进入话剧领域的近60年时间里,甚至追溯到话剧以“活报剧”的形式舶来的更久远的时期,他认为,有一个攸关这门艺术生存的基本问题始终没有得到真正的解决,那就是话剧艺术自身职责的定位问题。
“当政治革命成为中华民族的历史使命时,中国戏剧曾经将自己的职责定位为为政治服务;如今,社会生活的重心已转向经济建设,戏剧职责理应随之转向为经济建设服务,这似乎是顺理成章的。然而,从根本上说,无论是为政治服务,还是为经济建设服务,都只能说是戏剧的外在的、功利的、短视的行为。因为,如果只是这样,戏剧永远居于从属地位。”谭霈生说,戏剧并不是政治、经济的组成部分,而是艺术的一种特殊形式,如果要追寻戏剧自身的职责,也只能从艺术的功能切入。艺术的功能主要在于重塑人的情感方式与构成,以此达到对人的全面的人格与素质的培育。戏剧艺术应当以人为对象,以人自身为目的,也就是“以人为本”。然而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中国戏剧却把自己的对象转化为“社会生活”、“社会矛盾”、“社会问题”等等概念,并由此演绎成戏剧中的主流观念,这种与社会学过度结合的戏剧观念已经成为当下戏剧转型期的负荷与滞碍。“我想说,戏剧要塑造人物。”著名戏剧家胡可说,“这话听起来可笑,这谁不知道?但我认识这个问题却花费了大半生的时间。”从最初为宣传写戏剧,到后来为人物写戏,胡可是通过实践一步步认识到“剧作家的工作主要是琢磨人物”。
国家话剧院院长王晓鹰在对话剧艺术“当代性”进行阐述时说,话剧艺术“当代性”的本质就在于它从诞生之初就体现着人类自我探究的最前沿的精神活动,力图从不同方向探究人类精神世界的奥秘、以不同方式表达人类灵魂深处的困惑。所以,只有当话剧艺术在一个伟大民族走向现代化的伟大进程中参与了其中“人”的精神生活现代化进程时,它才在本体意义上实现了自己充满生命力的价值。
话剧市场“两个车轮”的依存并行
如果说自身职责的重新定位是话剧在新的文化背景下的生存前提,那么繁荣舞台创作、激活演出市场则无疑是它必然选择的发展方向。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刘平将国家艺术院团和民间话剧团体争夺戏剧演出市场称为“两个车轮”现象。在以北京地区为例的市场分析中,他得出这样的结果:国家院团创作力量强,剧目经典,制作精良,但剧目(尤其是新创剧目)少,演出少,票价高;民营团体剧目(尤其是新创剧目)多,演出多,票价低,其演出场次约占北京演出市场的5成左右,但制作较粗糙,艺术水平相对偏低,概念化、简单化的现象较突出。而二者共同存在的问题则为,缺乏好剧本和创新意识。
事实上,任何单一的创作风格和经营管理机制都不能满足日益复杂的戏剧市场发展的需要,这是广大话剧从业者早已达成的共识。观众选择的多元与多变既为话剧艺术发展带来危机,同时也注入了生机。不同创作风格的并存在今天的话剧舞台上早已算不得新鲜事,不同经营管理方式的改革与相互借鉴也在悄然酝酿。
“以项目制为核心,创新包括投入、申报、评估、分配和运营在内的艺术生产运行机制;以项目制为抓手,破解包括‘等靠要’、论资排辈、不讲效益等现象在内的艺术生产难题;以项目制为导向,生产精品剧目、培养专业人才、增强品牌效应,推动文艺舞台繁荣;以项目制为突破口,深化文艺院团改革。”这是武汉人民艺术剧院院长刘复所介绍的艺术生产项目制改革经验,而与武汉的“项目制”改革异曲同工的还有山西省话剧院,院长贾茂盛以该院的“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剧目《立秋》为例,说明了精品战略与市场运作有机结合对于剧院改革和话剧发展的深远意义。相比之下,北京儿童艺术剧院的改革步伐似乎迈得更大,改制后的北京儿艺凭借新体制的优势最大限度调动社会资源,在创作儿童剧精品、打造儿童文化产业链等方面做了大量工作。“经过几年的探索和发展,北京儿艺已经逐步走上了一条适合自身发展特点的文化企业发展道路。”北京儿艺副院长马海玲说。
与“国营”出身的院团不同,民营剧院更多地关注如何打造独特的艺术氛围、生产具有吸引力的品牌剧目。“坚持原创;不做低俗恶搞的戏,不做让观众感到不知所云、晦涩难懂的戏;以平实、温暖的人性,以多样、新颖的艺术表现形式带给观众快乐。”盟邦(北京)国际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总裁车向蓝对于自己的戏剧原则表现得非常坚持。蓬蒿剧场的负责人王翔与车向蓝有着同样的坚持,却有着不同的戏剧审美偏好:“我们的原则是吸纳一切话剧和舞台剧的创作样式,没有任何局限,唯一的标准是,它是有内涵的、有文学含量和心理含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