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年前,金秋十月,一轮红日,在世界东方喷薄而出。千万烈士鲜血染红的五星红旗,在长城内外、大江南北高高飘扬;体现着中华民族百折不挠、宁死不屈的《义勇军进行曲》响彻神州大地。一代伟人毛泽东,在雄伟、庄严的天安门城楼上,高扬起有力的手臂,向全世界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了!”从此,伟大的中国人民,真正地以历史的巨人、时代的主人,屹立于世界的东方。人们唱啊、跳啊,彻夜狂欢,让激动的热泪,在自己的脸颊上流淌。
在全国人民欢庆新中国60华诞之际,作为一个从事戏剧工作已经63个年头的老兵,自然想起了伴随新中国成立而建立的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她亦迎来了60岁的生日。正是从那时开始,所谓“文人墨客”第一次以国家主人的身份,作为一个界别,成为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的发起单位之一,参与了国是。
只有小学文化的我,当过邮差,卖过烟卷,打过零工,挨过日本警察的暴拳击打,如今却获得了党和国家给予的无数荣誉,过着幸福的晚年生活,我无法忘怀新中国对我的培育。自1983年第六届全国政协会议开始直到2002年第九届全国政协会议结束,连续做了20年政协委员。在1996年第六次文代会上,我又被选为中国文联副主席,至今仍是中国文联荣誉委员。
我并非夸耀自己,实因人生轨迹之特殊,在此伟大而值得终生永记的日子里,心底的真情实感,不吐不快。
具体到文联,应记述的事,实在太多,只能摘取其中若干令我铭记终生之事,略以表述。其中之一就是1979年的第四次文代会。
众人皆知,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前,极左思潮愈演愈烈,而文艺界又是首当其冲受此思潮危害的群体,“右派势力”、“右倾分子”、“修正主义分子”,无一顶“政治帽子”不是首先戴在文艺界的头上。到了“文革”,一方面,如邓小平在第四次文代会上所说,在那个时期,文艺界的许多同志和朋友正,气凛然地对他们进行了抵制和斗争。在我们党和人民战胜林彪、“四人帮”的斗争中,文艺工作者做出了令人钦佩的、不可磨灭的贡献。但另一方面,也是“草木皆兵、心惊胆颤、度日如年”。新中国成立带来的喜悦,人们还未深入体验,就遭受了狂风暴雨的吹打,迄今为止仍不寒而栗。
第四次文代会是我有生以来经历的最复杂也最刻骨铭心的记忆。大会开幕前,全国各地的同志,逐一走进久违了的人民大会堂,在东大厅,人声鼎沸,问候、拥抱、祝愿、欢笑。然而,为时不长,逐渐进入耳际的则是抽泣、轻微的哭声、突然一声嚎啕大哭,令人心碎。周围的人群皆被感染,笑声停止,只剩下了哭泣之声。不同的是,这是喜悦的哭泣,是所谓“乐极生悲”。人们互庆还活着,亦忆起遭迫害而死的战友、同志。久已停止活动的文联又召开了这次盛大集会,回忆之感、新生之感、隔世之感……一言难尽。当被关在监狱多年的文艺界老朋友周扬同志痛心疾首、热泪盈眶,一次又一次向与会者道歉,进行诚恳的自我批评时,全场肃静得令人窒息。多少猜疑、积怨、误解、过失,此时似乎皆化为乌有,剩下的只有团结、和谐。而小平同志代表党中央、国务院的致词更给予全国文艺工作者极大的激励、安慰和肯定。“人民是文艺工作者的母亲。一切进步文艺工作者的生命,就在于他们同人民之间的血肉联系。忘记、忽略或是割断这种联系,艺术生命就会枯竭。人民需要艺术,艺术更需要人民。”
中国文联记住了这些亲切的叮嘱,多年来,组织、联络不同门类的艺术家,始终不忘人民,把最好的作品、最好的艺术成果,采取多种方式和手段送到人民中间,从而亦成为文艺工作者真正的家。第四次文代会后,新的时代让我们享受到了最美、最好的创作喜悦和良好的创作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