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地区的歌曲带来边陲意象,来自京沪粤等地的音乐兼具都市感与年轻化,江浙选拔的歌曲充满浓郁的江南风情,福建的新歌则聚焦海峡两岸同文同种的大命题……简单的区域划分与印象,掩盖不了由中国音协、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央电视台共同主办的全国优秀流行歌曲创作大赛全国总决赛中百花齐放的流行歌曲创作取向,210首作品在“爱听、爱唱、好学、好记”的宗旨下,展现着全国流行歌曲创作者对于流行音乐的多样理解。
然而,这些歌曲真正被大众接受、传唱,从“优秀”到“流行”,似乎还有很长的路;而在近些年“流行歌曲不流行、通俗音乐不通俗”已经成为一个见惯不怪的现象时,此次大赛的举办,又引发流行音乐界对如何使流行歌曲真正具有流行度这一话题的讨论。
当下的音乐创作有着宽松的创作环境、丰富的音乐元素、多样的曲式风格,每年10万余首歌曲的产出量,能让人爱听、想唱的歌曲却寥寥无几。究其原因,唱片工业中一夜成名的造星运动造成的模式的趋同、内容的空洞、技巧的繁复和主题的做作难逃其咎。正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作为建国以来首次进行的流行歌曲创作大赛,其无命题创作方式促使比赛形成丰富多样的局面,在这个基础上,“不拘一格挑选好歌,不管什么唱法、什么风格,只要入耳、入心,就是优秀作品。”大赛评委、中国音协分党组书记、副主席徐沛东说。
大赛中,《布依女》对少数民族音乐元素的运用让人耳目一新;《东北新农村》将说唱和东北快板有机融合,编曲时尚流畅;《声声慢》等作品的一咏三叹也和听众对流行歌曲的固有概念大相径庭。同时,一些歌手单纯采用通俗唱法演绎作品,有的用“美声通俗唱法”表现歌曲的情绪,有的作品创作完全借鉴民歌的模式与元素,让不少听众既新奇又感到些许迷惑:采用其他音乐模式创作的,是否还是真正意义上的流行歌曲?
“‘民通’、‘美通’、新民歌这种‘擦边球’,也会产生流行度,关键在于受众是否接受。”大赛评委、音乐人三宝在谈到“借鉴”这一话题时如此表示。不少音乐评论者和大赛评委也认为,以往一提到流行歌曲,就让人想起绵软无力或声嘶力竭的情歌套路;但从此次大赛来看,歌曲内容从单一表现“小情小爱”转向了更为辽阔的生活层面,反映农村建设、歌颂子弟兵风采、展现民族风情、追忆童年时光的主题均占有较大比重,像这样有生活质感的歌曲,带给受众的感觉是相似的,才有获得普遍接受的可能。相比于音乐元素的借鉴和挪用,用大众的语言唱出百姓生活的真情实感,才能成为真正的流行。著名词作家乔羽更是直言,人民大众的需求,就是音乐艺术家应该追求的。
大赛上有一首《婚礼上的歌》,是一个学经济管理的博士生在婚礼前一天晚上写给父母的歌曲,平实的语言与民谣的曲调,使歌曲朗朗上口,大赛评委普遍认为,这首作品可以作为一个“通道”,把一些平时我们说不出口的话用音乐表达出来,具有流行的因素同时又代表了大众的需求规律;大学生甘世佳和彭程创作的《川藏路》描述的是海拔6000米以上的川藏公路、漆黑的夜色中明亮的星星,抒情与叙事在歌词中结合得当,旋律上口,能与去过西藏的人产生共鸣,又暗合了普通民众对西藏的想象期待;而指涉海峡两岸“大三通”的《海峡之梦》,被著名词作家阎肃评价为“亲切、抒情、很美,海峡两岸的人都会接受”。徐沛东说,流行就是老百姓都懂的,要平易近人,创作者不能把自己架起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音乐之声”总监阚平也认为,优秀流行歌曲的第一要素就是充满真情实感,要有一个时代、一种情怀的真实抒发,才能让它们在日后成为金曲、成为经典。
“在当今这个文化多元、口味多样、选择丰富的时代,唱红一首歌不容易。”大赛评委、解放军总政歌舞团作曲家刘青说。在认为创作应该主题多元、情感真挚的同时,一些音乐人也指出,本次大赛上的歌曲欠缺流行性与时尚感。三宝在一些作品中“感觉不到流行潜质,歌曲自身具有的时尚感、时代感稍弱”。大赛评委、作曲家郝维亚说,大部分歌曲的结构都沿用惯常的“首段+间奏+第二段+高潮”的两遍半模式,听多了就没有新意。他希望创作者能够在结构编排上动动脑筋,使之更为丰富,“不单是词曲作者创作,和声、编曲、配器、录音乃至歌名的选择都非常重要,其中一个环节的用心可能会使整首作品更为精彩。”郝维亚说。
音乐制作人苏越也表达了相似的看法:以前创作者只是凭自身的艺术追求,在有限的认知中发挥;而时代发展、资讯发达,创作者可以极大限度地接触到新的观念、元素,吸收新的流行时尚元素,使歌曲的创作达到新的境界。时代感与流行元素在当时成就了歌曲的流行,也帮助其在日后成为经典,一个时代需要有一批具有时代印记的歌曲供大家传唱,这样,面对“所有的都会老去,流行永远年轻”的时代趋势,我们的音乐创作者才不会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