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不是西藏的通史,也不是猎奇的笔记和民俗专论,是关乎今天的人们对西藏一些迷惘的探索,有长思与领悟,有深入的探讨与浅近的解说,真切而诚挚;更有对藏族同胞手足般的深情和对西藏更加美好明天的憧憬。”在《西藏读本》的“序曲”中,该书作者、中国影协顾问、著名剧作家苏叔阳这样写到。《西藏读本》共分七章,以实事求是的开放姿态,全面客观地介绍西藏的历史、地理、宗教、艺术等各方面的渊源、发展及现状,以诗性的语言为海内外读者提供了一个了解西藏、认识西藏的范本。
记者:这本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创作的?当时为什么想写这样一本关于西藏的书?
苏叔阳:辽宁教育出版社曾出版了我写的《中国读本》。因为这本书的成功,辽宁教育出版社就有了让我再写一本有关西藏的书的想法。但因为写起来比较难,我有些犹豫。2006年在法兰克福国际图书展上,贝塔斯曼集团的一个德国朋友说,《中国读本》在国外销得很好,创造了一种从纯粹历史和学术的角度阐述中国问题的先例,西方人比较有兴趣。他们提出能不能用《中国读本》的写法谈一谈西藏问题,因为很多欧洲人不太了解西藏。我从那时开始心动了。
2007年在莫斯科书展上,辽宁教育出版社的俞晓群和我做了一番长谈,他说,大家信任你,觉得你能写好《西藏读本》,这也是一个历史责任。这次长谈给了我很大鼓励。他给我总结了《中国读本》的几个特点,使我对《西藏读本》写作的思路明确了。从这以后我就着手创作了。
因为不懂藏文,身体不好又不能去西藏,有些人认为我写不了这本书。这反而激发了我写作的决心。我这人爱挑战,别人越说不行,我就越要试试。在我看来历史有两种,一个是真实的历史,一个是书写的历史。书写的历史永远是真实历史的一种近似值。因此历史学家的重要任务就是在研究古典文献时以正确的立场、观点和方法来判断哪些是更符合当时真实的。虽然我不懂藏文,但有很多工具书与翻译书籍,所以我说我是站在藏学家的肩膀上写作《西藏读本》的。
记者:写作西藏的历史,为什么选择从文成公主入藏说起?
苏叔阳:这就涉及到我写作历史的另一个观点,即一定要有大的历史观,把世界上同一时期内发生的事件放在一起来考察。西藏处在人类最发达的古文明包围中,尽管山那么高,但文明的风也会透过喜马拉雅山的山口进入这个地区。西藏的文明发展可能比其他地区晚,但绝对不是单独存在,而是各种文明的交汇。在这个基础上我就在寻找,西藏文明同西方对话的点是什么?于是我就找到了公元641年。这一年,世界上发生了三件大事:文成公主嫁给松赞干布,成为西藏文明的缔造者之一,也成为佛教正式大规模传入西藏的开端;玄奘在印度举行宗教大辩论大获成功,标志着佛教中心已经开始从印度东移;阿拉伯军团横扫东非和中亚,却被当时已发展起来的吐蕃文明阻于中国境外。这个开篇确定了我的历史观点、写作方法、观察角度,同时也吸引人,尤其是西方读者爱看。很少有西藏通史这样写。我看到的藏学史都是从中原向西藏看,没有从吐蕃向中原看的。
记者:当年创作《中国读本》,您不仅客观地介绍了中国的历史与文化,还融入了学者的思索和作家的情感。《西藏读本》的创作是否也是这样?
苏叔阳:《西藏读本》主要想从民族发展史、语言学、考古学、人类遗传学等角度说明西藏自古以来就是中国一部分,但在书中这个观点并没有明确说出来,而是采取讲故事的方法,从神话开始一点点往下讲,最后让大家看出汉藏一家这个结论。
记者:在写作过程中遇到了哪些困难?
苏叔阳:困难很多。一方面我藏学基本知识太差,短期内掌握大量材料,还要高屋建瓴地提炼出自己的看法,对材料的掌握、解读、升华过程非常难。另外要把历史上抽象的道理变成人们可以想见的形象性的文字,还要充满感情,用藏族同胞的眼睛去看自己的文明。在写作过程中,我努力把自己变成藏族同胞,充满感情和激情,有时候写得真是热泪盈盈,藏族同胞的奉献精神、宗教情结让人很感动。
这本书的结构也很难处理,别看十几万字,这么多问题要一条条列出来,还不能让人看出来是回答问题,而像说故事一样,很费脑筋。由于精神劳累与体力透支,2008年我眼底出血差点失明。
记者:现在书出来了您感觉如何?
苏叔阳:《中国读本》和《西藏读本》是我人生写作的一个转折。现在社会风气浮躁,人们很难沉下心来。但写《西藏读本》必须沉下心来,不能浮躁。14万字写了两年多,光是前言就写了四稿,因此,我觉得《西藏读本》是一本精雕细刻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