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搜索荧屏,发现地方台方言类节目(包括电视剧)琳琅满目,在全国热播的《走西口》、《纸醉金迷》、《清凌凌的水蓝莹莹的天》等电视剧,也不再清一色普通话,而是方言和普通话杂糅,听来生活味浓郁,亲切感人。
电视剧能否使用方言,新世纪以来曾经波折起伏,甚至有一段时间方言从影视剧中消失不闻。而近几年银幕荧屏重闻南腔北调,且常因其生动诙谐而为影视剧陡增光色,爆夺人气。这证明方言实为优质艺术元素。
中华文化圈虽同说汉话,但一方水土一方语音,南腔北调纷繁杂陈,除少数民族语言外,我国有七大方言,即便同为北方方言,四川话、北京话、东北话也有各自的特色韵味。相较于仅仅只有50多年历史的当代普通话,方言在每一地域的民众生活中源远流长,扎根深厚,是一个地方独特的文化编码,蕴含着当地民众丰富多彩的生活情趣和智慧创造,绵延着一个地方的文化传统和集体记忆。其对一方民众生活的承载力和表现力之强盛,当代普通话还难以企及。我们每个人或许都有这样的体会,用方言表述的生活中许多生动有趣之事,一换为普通话则风味尽失,魅力全无。在这个意义上,诚如一些学者所言,方言是我们的母语,丰富多彩的方言也是我国文化丰富多样的主要体现之一。我们应该重视自己的母语,重视方言、传承方言也即是重视传承我们自己的文化。
承载着丰富生活情趣的方言自然也富含文化审美信息,一听吴侬软语,自然体会江左文化之灵秀优雅;几句东北方言,足可感受东北人之直爽俏皮;数声四川土话,立即会心巴蜀人家之达观诙谐。故方言实为一种艺术语言,中国审美文化样式之丰富性最直接的标志就是方言。每一类地方戏曲曲艺,紧紧附着在每一处地方方言。重视方言,也才能真正做到对地方戏曲曲艺等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和复兴。当代影视艺术追求表现生活、贴近生活、贴近大众,自然不能拒绝蕴含着丰富生活信息、具有极强生活表现力的语言——方言。方言在影视剧中的巧妙运用,在人物性格塑造、作品主题表述等方面能起到强烈效用,甚至构成主要的审美特征。表演者用自己熟悉的生活语言表演,更能轻松、自如、真实,富有感染力。观者耳闻生活气息浓郁的腔调,也自然解颐会心,倍增亲切,更易入戏共鸣。所以使用方言其实是对生活真实的尊重。电影《疯狂的石头》在一些电视台播放时配音为普通话,效果大打折扣。近年来看革命历史题材影视剧,一些本有浓烈口音的革命领袖操起一口普通话,让对那段历史记忆并不陌生的观众听起来总觉别扭、隔膜,这其实是没有发现方言的特殊艺术作用,导致对生活真实的不尊重和历史记忆的遮蔽。
当然,提倡在影视剧中重视方言并不妨碍普通话推广,普通话作为沟通不同地域人们的公共交际语言,是当代国人理应掌握的一种工具。但在电视剧中重视方言能够丰富普通话的表现力,两者可以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