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中国美协、中国国家画院、陕西省文化厅、陕西省文联、西安美术学院、陕西省美协主办,陕西国画院、陕西省美术博物馆承办的苗重安从艺五十周年山水画展,于2008年12月16日在陕西省美术博物馆开幕。陕西省有关领导、文化艺术界著名人士、广大美术工作者和爱好者以及从北京专程赶来的美术界专家名流数百人参加了开幕式。在展览中,众多美术评论家和理论家对苗重安的中国画艺术进行了广泛研讨。
薛永年(中央美院教授、美术评论家):在2008年末召开的中国美协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上,中国美协提出了“融入民族精神、塑造国家形象”的重要思想,而苗重安的作品在山水画领域中正在实现这样的目标。作为长安画派的第二代画家,苗重安“一手伸向传统、一手伸向生活”,在这一方面不断地探索,并取得了突出成就,其山水画正如李可染先生所说的“为祖国山河立传”;同时他的艺术道路又在“放眼世界”,改革开放之后,他不断地在世界各地进行艺术交流,不断地汲取国际艺术领域中的营养。因此,在山水画领域,他在表现宏大叙事和强烈的民族精神等方面取得了卓越的成就,他不是在画一般的自然景观,而是把自然、人群、历史、民族结合在一起,通过画山水来歌颂民族崛起,来振奋民族精神。
长安画派的老一代艺术家已经把近代写实的传统和古代写意的传统结合在一起,苗重安的艺术不仅继承了老一辈的水墨写实和五代两宋“图真”的传统,而且灌注了汉唐深沉博大、灿烂辉煌的精神,同时又有唐宋青绿山水画里强化色彩表现的传统,还引进了西画色彩、色调的因素。他的代表作品——“丝路”系列和“黄河”系列,都不同程度地表现了民族精神;特别是“丝路”系列,通过表现丝路神秘、神奇、神圣的境界,歌颂了中华民族不屈不挠、开拓进取的精神。
苗重安的画是严谨、充实、深沉、雄阔的,其山水画在当下的中国画创作中,具有两个重要意义:一是史诗感,他把山水画作为历史来画,作为史诗来歌颂,这是非常重要的创造。他不是在画个人具体的感受,而是在画民族的忧乐,这表现了他深厚的社会责任感和历史使命感。二是殿堂气,现在的中国画界提倡书卷气和山林气比较多,因为它们是文化底蕴和文化血脉素养的流露,是回归自然、忘怀得失的心境表现。而殿堂气则表现了时代的主旋律,它是恢宏的气度、英雄的气概,是国家和民族群体性的诉求,是以天下为己任的人文关怀,在当下的中国画中宣扬这种气质,也是非常必要的。
陈醉(艺术评论家):苗重安的作品可以概括为两个词:胸怀壮阔、笔底纤毫。我尤其欣赏苗重安的《龙羊峡的黎明》这幅作品,无论从构思、手法和整个画面的完整性等方面考量,它最能代表苗重安的绘画风格。他的作品视野开阔、气势恢宏,而细微之处又有深入的刻画和塑造,将这两点融合非常不简单。他之所以有这样的成就和影响力,我认为首先是苗重安对黄河故土有很深的感情,这样的感情促使他对艺术事业充满纯粹的追求。第二是苗重安对艺术有一种执着的精神,他曾多次拒绝从政,而执着于艺术创作,这就体现了真正的文人和艺术工作者的素养。也正因为这样的精神,他才会在山水画领域中越钻越深,其作品面貌也就越来越突出。第三是他能在艺术创作的过程中广纳各种艺术元素和语言并为己所用。他在西安美院学画,后又到上海画院学习,这样的经历使他的创作语言很丰富,也使他形成了海纳百川的创作思想,他的作品中可以看出中国画的传统技法、西洋画的焦点透视和大面积的色彩渲染,比如他作品中的水,既有传统的笔墨线条,也有西洋画的倒影、反光处理,他把这些元素进行了很好地融合并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绘画面貌。以上三点再结合苗重安自身的素质、能力与努力,以及一种社会责任感和对艺术事业的热情,最终使他取得了今天这样的成就。
刘龙庭(人民美术出版社编审):从苗重安的从艺经历中,我们可以看到上世纪30年代末到40年代初出生的这批艺术家所走过的道路。苗重安用他的艺术表现了他的思想和他的所见所闻、所想所思,他的作品具有强烈的时代感,包括在历史长河中艺术思想的演变以及国家和民族的风雨变迁。他用山水画同样反映了我们中国人的生存状态、民族意识和人性观点。
具体而言,他的艺术具有以下4个特点。一是笔墨当随时代:在当今画坛,山水画创作呈现阶段性的趋向是“小格局、小构图、小趣味”,这虽然也能表现画家的个人情怀,但与中华民族的命运和人民的行为观念还是存在着距离感;而苗重安的作品,特别是他在上世纪90年代以后创作的作品,与我们回顾的古代山水画不是同一类的。所谓“笔墨当随时代”,作为一位有责任感的画家必须要跟随时代,苗重安做到了这一点。二是雅俗共赏:他的作品不管尺幅大小,都有强烈的使命感和雅俗共赏的特质。三是关于中国画色彩问题的思考:这是一个老问题也是一个新问题,有人认为中国画颜色越深越好,所谓“画道之中,水墨当为上”,而苗重安近期的山水画,色彩十分丰富,这又与他作品的殿堂气有关,使他的画面充满了五彩缤纷的质感。最后就是他的学艺生涯中具有两个传统,一个是学院的传统,一个是老师贺天健的传统。相比之下,学院的传统在他的作品中体现得更多一些;我建议他弱化学院派的色彩、透视、素描等元素,而对于贺天健山水的笔法、皴法、章法、墨法进行重新反思和回顾。
张渝(美术评论家):苗重安的展览是一次既丰盛又匮乏的展览。“丰盛”是说苗重安从艺50周年的艺术积累和探索,在这次展览上都有了一个丰富的呈现。“匮乏”是指任何一种艺术的成长都源于匮乏。苗重安从上世纪60年代就到上海跟随贺天健先生学艺,从他的艺术道路来看,他并不缺乏传统图式和笔墨的艺术知识,其所匮乏的乃是上世纪60年代在西北崛起的长安画派的传统。所以苗重安在上海学习后又回到了西北,在长安画派的影响下,在当时中国画所匮乏的“关注民生、关注写生”的思路影响下,他丰富了自身的艺术形象和话语资源,因此他的作品突出了国家形象,振奋了民族精神。我总结,苗重安的作品有这样的几个特点:一是他的作品不长于表现艺术想象的难度,而长于表现生活中的精神。二是他在关注作品的艺术意义的同时,并不排斥作品的社会意义,他一直在为“祖国山河立传”。三是他的作品不是“老谋深算”的,而是像长诗一样表现了狂热的升腾。四是他的作品讲究气势胜于讲究笔墨,为了追求一种直接大气的表达,往往忽略了笔墨本身的塑造。正如一句话所说:非凡的意境可以挽救一种平庸的韵脚,而多么出色的韵脚也无法挽救意境的空虚。
郑工(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副所长):借由展览,我们能够比较系统完整地了解苗重安的艺术历程和他的艺品。我感到苗重安是个很刻苦的画家。艺术创造讲究两点: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苗重安做到了行万里路,从他的作品可以看出来,他走遍了祖国的大山大水,把自己的感受用画笔记录了下来。其次,他是个执着的画家。他的目标和方向很明确——写实山水,并且执着地沿着这样的道路走下去。上世纪50年代,他在西安学到了长安画派写实山水的传统,60年代又师从贺天健先生,笔墨技法的运用逐渐成熟,“文革”时期他在延安的作品表现出了非常沉稳的气息,而他创作《龙羊峡的黎明》的时候是1984年,这时正是中国画最困惑的时期,但是我们从他的画中看到苗重安始终非常执着和明确地进行着自己的艺术探索,始终都在现实主义的道路上不断进取,其艺术道路为我们了解和研究50年代以来为中国的山水画变更所做出的种种尝试以及这些尝试的利弊得失,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案例。再者,他是一个具有很强个性风格的画家,苗重安作品的光影和质感很具有自身特色,他对色彩的把握,包括运用笔墨关系呈现光影游离的效果和光影笼罩下的物象的质感表现,都让我们能够获得很真切的体会和感受。
王振中(山水画家):苗重安可称当代中国青绿山水创作第一人,他的每一幅作品都那么认真、那么严肃、那么下功夫。他作为长安画派第二代的重要代表,其作品是紧随时代的,具有浓厚的时代气息。当代能画青绿山水的画家寥寥无几,画大幅青绿作品的就更少了,而苗重安一直坚持这样的艺术道路和艺术探索。我认为,今后应该让更多的年轻人继承苗重安的大青绿山水和笔墨写生,并把这些发扬光大。
费秉勋(西北大学教授、文艺评论家):陕西的文学基本上都是源于生活的,都有扎实的生活根基,对于生活的体会也都非常深,讨巧的东西不多,我想用陕西的文学来形容苗重安的作品。沉寂深厚的黄土、纵横起伏的沟壑、奔腾而下的大河,这是苗重安出生和成长的环境。他在成长中经受过诸多的苦难和沉重劳作的磨练,自然环境、家庭境况和个体秉性这一切形成了苗重安好胜的性格和之后的艺术追求。他是用严正博大的情思寻求着相应的表现形式,产生了作品正面写实的风格。他的画也抒发情志,但这样的抒发是通过作品完整的结构、风姿和气韵去实现的,保留着个体形象的主干,因此这样的作品大都呈现了一种严肃、庄重的格局。如果拿人体作为比喻,别的画家也许注重用衣带的飘动、眉梢的飞扬,以及留下的一串脚印来表现人物;而苗重安选取的总是全身从容的躯干,无论从表现方法还是表现角度来看,他采取的都是最诚实、最基本的办法和途径。苗重安的作品融入了积极的爱国情思,表现的是一种“大我”的情怀,以一己的气量,却能够抒发对中华山水的热爱和拥抱之情,气象雄浑博大,这样的作品因此弥足珍贵。
说到秉气,我从他的人格和绘画想到了孟子说的: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其为气也,至大至刚。苗重安的作品从笔墨到构图都不俏皮,充满对自然山水的热爱敬仰,可以看出他的敬业精神。苗重安在从艺的50年里,这样的画风只有巩固和加深,而从来没有过丝毫的旁骛和游移。苗重安对生养自己的自然山水怀有一种敬畏,而不是玩赏,他怀恋黄河,一直以来在母亲河的怀抱中充实自己的艺术构想。拿画陕北来说,他深入当地贫困的地区,不管冬夏寒暑,流连往返于此,直到自己的作品问世,这样的精神接近于一种虔诚的宗教行为。“往昆仑,阅近人间春色”、“大风起兮云飞扬”这些帝王文人诗句都能用来形容苗重安山水画的气象。这样的气象也有十足的崇高感,不仅仅是画风宏大,它以画家多少年探索出的绘画语言,诉说出特有的崇高的韵味,呈现于受众的眼中,形成固有的震慑力,这是苗重安绘画独有的特征。
李一(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苗重安从艺的50年,正是我们共和国美术史发展的50年,从他个人身上,我们看到一个画家、一个美术事业家50年的艺术历程。他进行艺术创作的同时还兼任艺术机构的管理者,这也代表了新中国美术发展的特点,这一点对于我们进行美术史的研究有非常重要的意义。从他身上,我们也看到了长安画派的发展和延续,作为长安画派第二代的代表,他的作品和第一代的作品有着怎样的联系,在石鲁、赵望云的绘画基础上有着怎样的变化,这也是我们新中国美术史需要研究的重要问题,他的创作也为研究长安画派史提供了丰富的素材。
苗重安山水画的特点是史诗感和殿堂气,我认为他在当今的山水画领域里是一个真功实能的画家,他的作品又是为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此外,我认为他在大幅作品的笔墨表现上稍感平淡,他对丘壑的大开大合掌握得相当娴熟,但在笔墨张合度和节奏的掌握上,可以再大胆一些。
戴希斌(原西安美院副院长、教授):苗重安在新中国美术发展史上是一个典型的画家个案,他是共和国培养的画家代表。在他的绘画语言里,可以看到贺天健的风骨和神韵,当然他也直接受到长安画派第一代人的影响,“一手伸向传统,一手伸向生活”,在苗重安身上体现得非常明显。在今天的社会转型时期,苗重安依旧孜孜以求坚持“一手伸向传统,一手伸向生活”,而且他对生活和事业比长安画派老一辈人的眼界更宽广了,这是时代给予他的机会,比如他画的《轩辕黄帝庙》、《黄河入海流》、《西藏高原》等这些宏伟巨制,我认为是时代的产物,因为一个有责任感的艺术家应该是与时俱进的,不能只在画室里追求一些自己的情趣,必须和时代紧紧相连,苗重安在这一点上做出了他应有的贡献。
汪为胜(策展人、美术评论家):苗重安从艺的50年正是当代中国画发展的50年,在强调传统笔墨的今天,苗重安的展览给我们带来了一个新的启示,就是“笔墨与时代同行”。我记得17世纪石涛提出“笔墨当随时代”,而20世纪,另外一些艺术大师也极力提倡“时代变,笔墨不得不变”。当你走在摩天大厦之间,当你驱车在高架桥上,当你坐在电脑前搜索千万条信息时,你是否发现我们这个时代的物质生活已经发生了重大的变化。而这一切重大变化直接压缩我们原有的生活空间,也分裂了传统文化的格局。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精髓之一的中国画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形成了当代艺术多元互补、共生共存的状态。装饰性的中国画、水彩式的中国画、油画式的中国画、水墨实验、水墨抽象等等的一切让人目不暇接。而一味固守传统笔墨的画家们津津乐道传统赐予的便利,无视生活的巨变,一方面他们心如荒野,去追寻所谓“逝去的文明”,沉溺于末落的旧图式中;另一方面,他们试图用古典笔墨昭示世人。我们实则明白这样一个道理,时代向前发展是任何力量都阻挡不了的一个客观规律。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的笔墨怎样面对这个时代,怎样适合当代人的审美需求。应当说传统笔墨大多都表现一种优雅的理想主义,始终与现实保持着相当的距离。那么一直致力于笔墨和艺术现代化的探索者们往往又隔断了传统与现代的天然关联,在艺术实践中抛弃了传统笔墨的艺术秩序,有意或无意地陷入一种急功近利的思想。面对这种现状,我们是否应当放弃笔墨与时代的探求?当然不是。我们必须寻找到传统与现代的契合点,在当代的情景下寻找我们这个时代的笔墨语言、思想认识、创作方法。看了苗重安的笔墨和笔墨传送的视觉符号,我认为他在确定笔墨紧扣山川神韵的前提下,实现了对新的自然生活的赞颂,将美丽的山河赋予新的笔墨之上,带来全新的感受,又将奇妙的景色回归到笔墨之中,这是打破传统界面的表现方法,宏观把握中国画并使之具备了通俗化的因素。
霍绍亮(原陕西省文化厅厅长):我和书画家打交道几十年,交往几十年,深深感到成为一名著名画家非常难,作为能够管理、组织、领导书画家的艺术工作者更不容易。苗重安在陕西国画院任院长20多年,所以我说他不仅是一位著名的山水画家,而且也是一位杰出的组织管理工作者,为了美术事业的发展付出了毕生的心血。他为了陕西国画院从无到有、从建立到在全国具有影响,为了培养人才,为了陕西的美术事业,为了长安画派能够在今后有更好的传承和发展,花费了多少心血,可以说绞尽脑汁。在这方面苗重安确实是难能可贵。如果书写陕西美术史,我觉得苗重安应当有一页,至少应当有重重的一笔!
王有政(著名画家、一级美术师):我和苗重安是老乡,他到西安美院上大学时,我在上附中,我们一直在一起学习和交流,特别是在组建筹备陕西国画院的那段时间,是非常困难的,画院能够从无到有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真的不容易。我经常开玩笑说:“没有苗重安,就没有陕西国画院。”有人说陕西国画院是“奖牌画院”,只有获过奖的画家才能进入画院,而且苗重安能够把画院的每一位画家得过什么奖都背下来,作为画院的领导,他能够这样平易近人,这也是很多人做不到的。另外,苗重安经常深入生活,深入采风,过去是跑遍全国,现在是跑遍地球,这也是他的艺术创作取得诸多突破的根本所在。